宁氏脑海里还在回放刚才看到的渗人一幕,听到这话也只是忙不迭的点头,连问都不敢问。温氏同她做了多年的妯娌,深知这人眼皮子贼浅,做事情完全不过脑子,哪怕真瞧见了鸡舍那模样,也不会联想到其他的,因此又威胁了两句后,就没再多提。
只这般,温氏回了家,一上院坝就得了朱母一通狠喷。
“你一天天的到底在干啥眼下是纽,秋收啊所有人都忙不过来了,你又在干啥家里的事情撂开手不管,刚出生的闺女也不管,如今连猪毛都不想要了他生病了还是二郎背他去镇上的,你呢大郎呢有你们这样当爹娘的吗”
朱母气炸了,她第一次开始后悔当初提出来允许媳妇干私活的事情。
“当初让你们干私活得一半钱,那也是先做完家里的事情你倒是好,一门心思都放在了鸡舍上。早先我说了你怀着身子,就算做买卖也不用那么急,你跟我说什么你说怀孕不耽搁你做事,你说你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收拾妥当的结果呢”
“你还是家里的长嫂,你有个表率吗看看你这些弟妹们,哪个不是先忙活家里的事儿二郎媳妇平常是忙着摆小食摊儿,可哪次春耕秋收不是看顾着家里的三郎媳妇也要做绣活赚钱,可每回我让她帮着家里人做衣裳鞋袜,人家都是先紧着这些的,得闲了才做自己的绣活四郎媳妇还养着猪,养猪不比你养鸡辛苦我吩咐她什么事儿,她照样都给我做妥当了。五郎媳妇就更不用说了,你撂开手什么都不管的时候,你那些活儿谁做都是五郎媳妇在给你收拾烂摊子”
“温氏,你能分得清楚轻重吗谁告诉你做私活就可以不管家里的要是你不能两头兼顾,那行,你给我把鸡全给卖了,一个都不用留,然后回家来,照顾家里照顾俩孩子”
温氏也没想到朱母会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要知道,这会儿在家的可不止她,所有的弟妹,还有孩子们都在。等于说,朱母是当众将她的脸面狠狠的往脚下踩。
当下,温氏张了张嘴,她想解释也想反驳,却不想朱母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她:“进屋照顾猪毛去”
屋内的猪毛早在镇上医馆里时,就已经清醒了过来,虽说在回村的路上又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可这会儿听到外头的大吼声,他又猛的惊醒了,似是想到了什么,跟着就面色大变,忍不住咬紧牙关打起了寒颤。
果然不多会儿,他娘就进屋了。
猪毛眼泪瞬间迸了出来,与此同时脑海里浮现的就是昨个儿看到的那血型场面,有心说不用他娘来照顾,可他太害怕了,浑身战栗不已,却完全说不出话来。
温氏原本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她以为猪毛只是贪玩中暑了,没想到其他方面,如今进了屋里才发现猪毛是真的病了,这才慌了起来,忙冲到床边:“猪毛猪毛你咋了你别吓唬娘啊你这是咋的了昨个儿不还是好好的”
昨个儿
猪毛脑内在循环播放他娘提着刀抹鸡脖子的画面,小孩子本来就是心里想什么面上就露出什么的。温氏看他一脸的惧怕惊悚,当下心疼的抹起了眼泪:“猪毛啊,你这是咋的了你告诉娘,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你说,你说啊”
温氏在猪毛床边嚎啕大哭,这夏日里,窗户都是大开的,老朱家的院坝虽然不小,可又不隔音的。温氏的哭喊声很快就传到了朱母房内,原本朱母是在给小孙女换尿布的,听到这声儿,索性抱着孙女冲了出去:“你嚎啥嚎难不成我一个当奶奶的,还会虐待大孙子啊得了,索性孩子你自己看,我可不欠你的”
自己看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温氏又不是没看过孩子,小婴儿压根就离不得人,还得洗一堆的尿布。几乎可以说,从孩子出生到差不多两岁,都没有任何的自由可谈。以前养猪毛时她就受罪了,只不过那时候宁氏也生了灶台,加上当时老朱家只有她们这俩儿媳妇,朱母哪个都不帮衬,伺候完月子就彻底撂开手不管了,俩人的待遇完全相同,倒也没啥好说的。
可如今不是以前啊
一想到鸡舍那头还有好多蔫巴巴的鸡等着她去杀,温氏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手小闺女的。索性她也光棍,意识到事情彻底糟糕后,转身就给朱母跪下了。
“娘,我知道错了,可这会儿您不能不管啊这样吧,你等我把鸡收拾收拾给卖了,回头把欠你的钱都还给你,然后我就不养那么多鸡了,就养它十来只下蛋吃。到时候,我一定照顾好孩子。”
朱母狐疑的看着她,深深的觉得温氏这话说的跟放屁一样,完全不信她会舍得关掉养鸡场。
温氏一叠声的保证着,毕竟以后的事情说不准,反正眼下她是没办法回家带孩子的。见她这般讨饶求救,朱母也不能真把人往死里逼,最终还是松了口。
好不容易摆平了朱母,温氏又回头跟猪毛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了好几大车的话,中心思想就是,她这个当娘的肯定是最疼爱猪毛的,但是她太忙了,所以不能早晚都陪伴在猪毛身边,希望他能体谅。
猪毛:
我体谅啊你快走快走快走啊啊啊啊啊啊
走肯定是要走的,温氏惦记着鸡舍里的鸡,在心里默默的盘算了一会儿,琢磨着以她的速度,最多再两天,差不多就能杀掉鸡舍里九成的鸡了。其实,牲畜嘛,只要最初没病倒,捱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后面其实是没事儿的,不一定会发生全军覆没的事情。
事实也就像她想象的那般,鸡舍里的鸡再杀掉了九成之后,剩余的鸡坚强得挺了过来,并且一天比一天精神了。温氏也没掉以轻心,她回忆着王香芹早先说过的话,选了最偏僻的三间鸡舍,进行了彻底的清理,随后才将健康的鸡们分成三波,送了进去。除此之外,她早先杀鸡留下的内脏到底还是没敢吃,因为她想起来以前在娘家时,也曾有鸡死掉过,那时候鸡肉都是分了大家一起吃的,但内脏却是不敢动的,具体的缘由她不清楚,这会儿也没办法回娘家讨教了,她只能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将内脏全部销毁了。
病鸡都杀掉收拾好卖出去了,内脏也尽数销毁了,幸存的鸡们被转移到了干净的鸡舍里。还剩下了好多的鸡毛,温氏也没舍得丢,洗干净后又晾干了,让大郎卖给了镇上的杂货铺,那边常年低价收购鸡毛,用于毛掸子和毽子。价格肯定是不高的,可架不住数量多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赚了一笔钱,合着原先卖鸡的钱,温氏和大郎费了好些工夫才把钱数清楚了。
一共是四十贯零三百十七文钱。
看着跟前的钱,温氏一脸的怅然若失。
她想的是,要是鸡舍不出事,那她的鸡就可以不断的生蛋,孵化,鸡蛋变小鸡,小鸡又长大继续下蛋,周而复始之下,她就算一下子发不了财,却可以细水长流。到时候,迟早能给猪毛攒下一笔不薄的家当。
可偏偏,养鸡场才有了些规模,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大郎安慰她,如今这样也不错了,起码没白忙活一场,又提醒她应该把钱交给朱母。
温氏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