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苦难的印记,没有见过的人很难有这样的体会,林芊笑的母亲,跟另外三位癌症患者住在一间房子里,虽然不能说是拥挤,但我总觉得有股迟暮的死气。
“我要出院,囡囡。”林芊笑的母亲坚持的说道。
“还是待在医院里接受好的治疗吧,阿姨,学校给林芊笑募捐了百万。”
“你们不用瞒我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的,这几位同学,真的很谢谢你们,能在这样的时刻来看望我,帮助我,好人有好报,好人有好报,但是真的不行啊,一天的住院费就是上千块钱,还有那些药物的开支,是无底洞。”她的母亲坚持着。
而后那个主治医生也过来了,在得知林芊笑母亲要出院的情况之后,他表示,“可以出院的,实际上,特效药通过注射就行了,如果林芊笑做不到,那我们会每周派护士过去注射一下,在三个月内,她还是有一定行动能力的,如果一直待在医院,确实,住院的费用和其他药物和护理的费用,一些医疗器械的重复检查,价格是很高昂的。”
我点点头,而后跟林芊笑这样说了,林芊笑还是答应了,“除去这些费用,还能够多买12个疗程的药物,至少这一年,我休学在家里陪着我妈妈吧”
“行,东方月,操作起来会有什么难度么”
“一年的休学期还行,这种特殊情况,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东方月点点头,而后很快我们陪着林芊笑,办理了出院手续。
林芊笑的母亲现在身体还好,这间病房,里面浑浊的空气,和一号床几乎已经在死亡边缘的病人,就像是一个强烈的隐喻符号,无时不刻的在告诉你,你快死了,你已经在那条路上了,在家中,在自己的家中,反而更加的有希望一些,不是也有发生奇迹的故事么
“在特效药的治疗过程中,也可以配合一些中药的疗法。”这个主治医生在出院的时候,还给我引见了一位他们医院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在一番对病情的诊断之后,这个老中医开出了一章单子。
“山豆根12g,半边莲30g,银花30g,土茯苓30g,夏枯草12g,玄参12g,白头翁12g,杭菊12g,天南星6g,射干9g,山慈姑9g,元胡9g,紫草根12g,青黛9g,红藤24g,丝瓜络21g,沉香3g。”
相当复杂,但是我们需要的话,也就是百元不到来一付冲剂,一星期喝一次,或许会有效果,这种救命稻草林芊笑当然是抓住了,买了十付。
我个人是认为,中医还是比较玄妙的,他的那些娓娓道来的药房,好像暗合着自然与命运,这种玄黄的故事,我并不认为西医能够代替,不过,现在说这么多,也都是于事无补,那位老中医也说的很实在,“多活一天是一天如果有效果,就跟着继续喝”
是啊,多活一天是一天,林芊笑的母亲既然有了活下去的希望,那么连苟延残喘,都能够成为一个褒义词。
林芊笑和她母亲坐在另外一辆医院的包车里,价格也还算好,1000块钱,里面还有个床位,至少能让她的母亲舒服些。
本来说是坐吴衡的车就可以了,但林芊笑的母亲无比坚定的拒绝了。
“不可以的,我不能坐你的车。”
这是很正常的情况,癌症病人以及有些医院的死人要拖回家的时候,一般的司机是绝不会接的,这种在近乎是在阴阳道上拉人的事情,晦气,所以就催生了类似于这样的包车行业,1000块钱,还算是公道,像有些地方,15公里收你800块钱的,都数不胜数。
而后,就是回林芊笑老家的这段路,绝对是我生命之中,走过的最为崎岖的山路,错综复杂的盘山公路,路陡,而且颠簸,一路上都是震颤,震颤,在这样的山路上开车,难道不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生命摇滚,秦婉和苏蓉都受不了,那偏远的山区,足足花了我们近1个多小时的时间,车子都染上了一层黄土。
“s果然是z省贫穷地区最多的地方,以前我都不敢相信z省会有这样的地方,说是这样的山村里面,小孩在到5岁都不穿衣服,不穿鞋子,连字都不认识。”老吴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是啊,有些人从出生开始所遭受的苦难,是我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林芊笑所生活的山村,看着青山绿水的,但是低矮的房屋,和靠在门边,大冬天就没穿什么衣服的小孩子,还有那已经是迟暮到极点的老人,半天才睁开眼睛。
青壮年几乎没见到一个,走在那田垄间的,都是须发皆白的长者,他们的裤腿是泥泞的,双手必然是裂开的。
我突然想到了以前课本上的话语,“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
如果不发展,依旧由着传统农业继续进行,那么跟这个时代脱轨是必然的,贫穷是必然的,青壮年一定会去外面打工,这个村子失去活力,最后只能是活在悲哀的回忆中。
一代接着一代的死循环。
绿水青山固然好,但有时候,发展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农耕文明早已经远去了,现代工业都人迹罕至的地方,能留住什么
所以我说1000块钱,还是公道的,这样导航系统都定位不了的,十八弯的山路,也就只有这些黑车才能摸着了。
那个司机是司空见惯了这样的痛苦,又带着人情世故的沉默,到了林芊笑家中,吴衡丢给他一包中华,他的脸上才露出那么点笑容。
“下次拉火葬场也喊我,到时候给你打折,800就够。”
本就情绪不好的我差点当场爆发,但是林芊笑的母亲笑着点点头,还凑上去记下了他的电话。
第三百七十三章秦婉和苏蓉的沉默不语
冬天的寒夜快要到了,低沉的天幕,山中的冷风呼啸,那些野草被压在地面上,蓉蓉和婉儿紧了紧衣服,林芊笑的母亲并没有招呼我们进屋,而是让那个黑车司机再等一会,带着我们一起下山。
两层楼高的房子,显得有些破败,挂着一幅已经残了半边的褪色对联,木制的大门都显得有些腐朽了,锁孔的边缘都有些生锈,门口的田地早就已经荒芜,杂草丛生,我甚至都还没有进到房间里。
“大家明天再过来吧,真的很感谢你们了晚上山路不好开的,没有那个黑车师傅带路的话。”林芊笑说的很诚恳,我也没有客气,在这样的黑夜之中,几乎就没有路灯,低远的山路迷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那些只剩下枝丫的树木,耷拉着脑袋。
几座孤坟远远的散落在了田垄间,似乎有亡魂在低低的呜咽,这个村子的人烟是真的稀少,我们这么多外乡人的到来,自然是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但是闻讯赶来的,三三两两,全是那些上了年岁的人。
他们看了一会,就开心的上前,开始与我们打招呼,尽管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蓉蓉和婉儿是基本听不懂方言的,而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说普通话,其中有两个稍微年轻的妇人,询问林芊笑母亲的病情。
林芊笑的母亲大概是笑着说没事,两人都相当激动,那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