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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还相信自己,那就还有活路,难怪袁亨来了精神。

不过袁亨对九阳会虽然有所了解,可是知之不多,案子该往哪边查,他心里也没有数,要是再办不好,不用嘉靖下手,他自己就该找根绳子上吊了。

犹豫了半晌,袁亨到了唐毅面前,躬身施礼,毕恭毕敬。

“唐大人,往日多有得罪,今天大人能亲自前来,足见大人不计前嫌,奴婢感激不尽,只要您能指点奴婢过了眼前这一关,日后奴婢一定涌泉答报”

说着,袁亨双膝一软,真的要跪下。唐毅急忙起身,搀扶住了袁亨。

“袁公公,你可不要折煞下官了,下官哪能指点得了公公,只不过是有点看法,公公自己定夺就是了。”

唐毅嘴上客气,可是该下手一点不留情。他告诉袁亨,嘉靖并不相信裕王会卷入进去,根本就是无端的陷害。

可问题是能杀陆炳,能陷害裕王,这个九阳会一定不简单,势力已经深入到了宫中,陛下感到了寝食不安,故此才要彻查唐毅把该说的都说了一遍,而后笑眯眯道:“袁公公,您可知道陛下为什么让我来传旨”

袁亨被唐毅忽悠的一愣一愣的,傻乎乎问道:“莫非是陛下警告奴婢”

“袁公公,陛下的耐心是有限的,不会容许连续犯错误。说到底,天边的彩虹,比不上眼前的牡丹,能抓到手里的才是真的,想太多,只怕白费力气啊”

这话什么意思

裕王和景王,下一代夺嫡的事情,和你们没有关系,你能做到的就是牢牢抓住嘉靖,只有嘉靖的喜欢,才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袁亨懂了,他已经输了一次,不允许太输第二次,阴翳的眼眸闪过凶狠的光彩,咬着牙说道:“多谢唐大人指点,咱家不会让皇爷失望的”

“好,就等着公公的好消息了”

袁亨执掌东厂多年,在内廷又手下众多,真的想要调查,比起唐毅容易多了。

他首先顺着李彬的线,虽然过去了五年,可是当初和李彬交好的太监还有不少人都在,袁亨一口气抓了十几个,全都送到了诏狱里面,挨个毒刑拷打。

不出三天,就有人招供了,他们的确都是九阳会的人,还是李彬介绍入会的,不止如此,在宫中,还有许多低级的宦官都加入了九阳会。除了能得到心里的安慰,会众之间,还能互相照应,以便在险恶的宫中混下去。

顺藤摸瓜,一路找下去,袁亨足足抓捕了七十多人,另外还有十来个太监提前得到了风声,选择自杀。

就在其中一个姓孙的太监房里,袁亨搜到了一份没来得及毁掉的名单,立刻按图索骥,东厂,锦衣卫、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京营,一共触动了八千多人,查抄了位于密云的一处别墅,共毙杀九阳会匪一百七十多人,另外俘虏大龙头,缴获大量的名单证物,还搜到了武器,以及龙袍龙椅等等。

破获了谋反大案,按理说袁亨该喜悦非常,可是当他看到了那位大龙头的时候,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毅啊唐毅,你可不能这么坑人啊”

袁亨在那边哀叹,唐毅的书房里,他和茅坤两个人对面而坐,满脸的感慨,就听茅坤略带嘲讽说道:“种恶因得恶果,老夫今天总算是相信了。”

唐毅也点头感慨,唏嘘不已。

九阳会的大龙头叫做韩晓璋,他是一个童生,由于家庭困苦,读不下书,只有割了一刀,进了宫当太监。

人总是有请的,初入宫廷的韩晓璋在酒醋面局搬坛子,在他的对面,就是浣衣局,里面有一个宫女,名叫杨金英,虽然是个女儿身,可是杨金英有一颗侠义心肠,给韩晓璋吃的,挨了打,给他送药,想不开,就陪着他聊天。

两个苦命人渡过了最难的一段时间,后来他被分到了新册封的卢靖妃宫里当差,而杨金英呢,也被升为常在,能够伺候嘉靖。

两个人虽然没有结为対食,可互相关照,情义胜似姐弟。

一切都在嘉靖二十一年的时候骤然而变,杨金英因为刺杀嘉靖,被凌迟处死,足足割了三千六百刀,嘉靖的恨意可见一斑。

而韩晓璋的恨,还在嘉靖之上,由于他和杨金英关系密切,担心遭到毒手,连夜逃出了宫里,藏匿民间,受尽颠沛之后,在两年之后,组建了九阳会,并且势力一点点壮大。韩晓璋的本事的确不差,更为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一个人的资助,那个人正是卢靖妃

韩晓璋创立九阳会,就是想寻机会替杨金英等人报仇,而卢靖妃,则是要利用九阳会的势力替自己儿子景王抢下太子之位,陆炳就是他们第一个要铲除的绊脚石

第594章靖妃之死

东厂突袭密云的别墅,最先受不了的就是景王朱载圳,昏暗的书房之中,他面目狰狞可怖,清瘦的脸庞,额头、颧骨、下巴都十分突出,显得有些像传说中的小鬼,实际上,他也比小鬼好不了多少。

曾经他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坏事就坏在了袁亨的身上,嘉靖因为陆炳的死,病得昏昏沉沉,如果那时候再来一下,把嘉靖送上了天,作为唯一拥有儿子的皇子,他就可能在老师袁炜等人的支持下,坐上九五至尊的龙椅。

只是袁亨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敢不站在自己这一边,只顾着对付锦衣卫,真正的大事扔在了一边。

朱载圳也纯属于自我感觉良好,袁亨身为司礼监的二号人物,东厂厂公,正如唐毅所说,他已经是顶尖儿的人物,完全没有必要跟着景王胡来。

朱载圳的美梦只做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迅速变成了噩梦

唐毅和唐顺之把李时珍送到了宫里,嘉靖快速恢复健康,袁亨失去了权势,内阁暂时落到了徐阶的手里,大局越发不利。

可景王还有他的师傅们都非常自信,别管是任何人,只要脑子正常,就不敢碰触陆炳的案子,不敢把底儿真的掀开

他们想错了,唐毅不但查了,而且还真把底儿给捅出来了,哪怕是假手袁亨

“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新晋大学士袁炜,一脸的惶恐,“殿下,老臣找了严世藩,他都不愿意见我,舍了这张老脸,我给他下跪,严世藩总算和老臣讲,他说在云水观搜出了一方献给裕王的玉玺,才惹得陛下勃然大怒,下令彻查的那玉玺是怎么来的啊”

朱载圳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又是一阵黑一阵白,犹犹豫豫,袁炜急得直跺脚,“我的殿下啊,都什么时候了,和老臣说句实话能怎么样啊”

“唉,袁师傅,唐毅那小子把案子倒向了九阳会,姜师傅就说,不如毕其功于一役。”

“姜师傅姜喜和他干了什么”袁炜提高了八度。

“他提议在云水观放一个玉玺,把老三给,给拉下来”

袁炜一听,脑袋都大了三圈,要不是朱载圳是皇子,他真想给他两巴掌,让他好好清醒一下,多长点心

唐毅把案子倒向九阳会,袁炜和严世藩都是清楚的,他们还十分乐见其成,唐毅能顺利查到许彩霞,顺利找到云水观,都是他们有意抛出来的弃子,大家合着伙演一出戏。

按照严世藩的盘算,能干掉陆炳,已经赚大了,可以回家偷着笑了,再想要更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