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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别笑话二哥,都是一路货色

唐毅在心中暗自腹诽,当然了他也清楚,要想在内阁快速站稳脚跟,不靠着一头儿是不行的,至少眼下看起来,和徐阶联手,是最好的选择。

同唐顺之说完之后,徐阶就一脸感叹地转向了唐毅,充满羡慕地说道:“荆川,你说这世上最亲的是什么人”

“少湖公,最亲的应该是父子吧”

“不,这你可错了,父子之间,当爹的对孩子再好,他都觉得是理所当然,你给的不够了,他还和你耍脾气。”徐阶似乎想起了家里几个不争气的东西,语调越发高亢,激动道:“这世上最亲的是师徒,师父要弟子继承衣钵,发扬光大,而弟子对待老师感恩戴德,不畏艰难,多大的危险都敢冲敢闯”

徐阶站起身,主动抓住了唐毅的胳膊,“行之就是个好孩子啊今天你不光把李时珍带来,在陛下面前所说更是老诚谋国,见识过人,很好,很好啊”徐阶倒不是说假话。

他当时都没注意了,陆炳的案子明显牵连太多,嘉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按照徐阶对嘉靖的了解,这位皇帝除了强悍的一面之后,还有无赖妥协的一面。

当他觉得付出的代价超出想象的时候,他就会退缩,就会忍让,就会不了了之。

唐毅把九阳会推出来,至少给了嘉靖一个查下去的理由。只要查下去,拔出萝卜带出泥,有些事情就不是嘉靖能控制的,到时候就逼得嘉靖不得不壮士断腕。

不过要想利用陆炳的案子做文章,可不容易,一个厂公已经倒霉了。如何把握火候,难度不亚于在万丈深渊上面走钢索,在刀尖上跳舞。

换成别人,徐阶也有犹豫的,不过唐毅就不一样了,这小子有多奸猾,徐阶可是一清二楚。

“行之,陛下让你调查陆太保的案子,是陛下的信任,责任重大,老夫希望你能秉持天理、国法、人情,把案子办得圆满,办得无懈可击。如果能把这个案子办好,行之的才能足以执掌一部了”

徐阶热情洋溢,充满了希望地说道。唐毅小心脏都激动了一下,执掌一部啊,难道是要给自己一个尚书

我咋那么不信呢

接下陆炳的案子,是唐毅怕老师触怒嘉靖,更是想给陆炳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多年的老朋友,陆炳帮了自己不少忙,和锦衣卫之间更是密不可分。要是因为陆炳死了,锦衣卫就废了,这些年花费的钱财和精力不就白费了吗

说到底,唐毅出手,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至于利用陆炳的案子,如何做文章,唐毅还没有想好。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有希望,他不介意让徐阶吃点亏。

只有严徐双方力量平衡,才有第三方发展的空间。

这是一场利用与被利用,坑与被坑的游戏,身在局中,功力和智慧,只要稍微差一点,就会被人家狠狠算计,落一个身败名裂;如果跟上了,就能一起喝汤吃肉,要是更厉害一点,走到所有人前面,那才能钵满盆满,成为人生赢家。

心里的想法藏起来,表面上还要诚惶诚恐,唐毅躬身说道:“请阁老放心,下官一定好好办差,不辜负阁老的希望。”

徐阶满意点点头,“嗯,老夫对你很有信心,这几天乱糟糟的事情太多,查案要紧,就不多留你了。”

唐顺之起身道:“我送送行之。”

说话之间,唐顺之站起,唐毅跟在老师的身后,一起出了徐阶的值房,两个人的背影很快融合到了一起。

唉,师徒一体啊

唐荆川,你倒是选了一个好徒弟,不过我徐阶的眼光也不会差,等着吧,先到未必先达,还有好戏看呢

“行之,其实你不该接的”

唐毅沉着脸,低声道:“那您为什么攥拳头”

“我”唐顺之愣了一下,摇摇头,“你知道,师父好不容易入阁,正要大展拳脚,不会干傻事的。”

唐毅不以为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陛下修炼几十年,早就深入骨髓,他改不了的。”

唐顺之身体一震,他刚刚真的有心站出来,把肚子里的话都倒出来

修玄修到了身体崩溃,险些危机社稷江山,外面传说陆炳是吃丹药吃死的,并非没有道理,前车之鉴,难道还不知道悔改吗

赤子之心,哪怕隐藏的再深,也会在关键时刻流露出来。让唐顺之像徐阶那样,满肚子权谋,成为一个十足的老官僚,抱歉,他做不到

好在有个徒弟跟在身边,唐顺之总算冷静了下来。

“为师心里有数了,不过你也注意一点,陆炳毕竟去了,京城到处都是耳目。”

唐毅点头,师徒两个分开,出了西苑,正好碰到了徐渭和韩德旺,他们被袁亨给抓了,不久之前,黄锦抽空出来,让人把他们给放了,这两个人都没走。

见唐毅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有事情车上说,先去东厂诏狱。”

唐毅焦急说道,袁亨这几天可没少抓人,尤其是锦衣卫的十三太保,平时行事高调,失去了陆炳的庇护,就好像小孩子没了娘,东厂连后妈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仇敌,指不定多凄惨呢

第587章线索

如果人间有地狱,那么东厂诏狱绝对是最像地狱的地方。最恐怖的电影,最富有想象力的导演,也未必能拍得出其中的万一。

在这里,你会被人类的恐怖和残忍折服、唐毅面沉似水,一动不动,在袖口里,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暗自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大权在握,必定废了人间的炼狱

没错,东厂的残暴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根本就是一个魔窟,看似五官俱全的人,却是一个个小鬼,只有他们才能干出如此令人发指的事情

两个番子抬着担架,从幽暗的牢房出来,浓重的血腥气让人隐隐作呕。

只见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勉强称其为人

后背上大片大片的血肉模糊,甚至露出了肋骨和脊椎,见多识广的韩德旺脸色惨白,低低声音在唐毅耳边说道:“大人,卑职听说有一种刑罚,是用热水浇皮肉,待烫得皮肉变软之后,再用铁刷子,一层层被皮肉都刷掉,直至露出白骨。”

韩德旺不敢再说下去了,这等刑罚在顺天府,基本上就到头了,可在东厂,却是最轻的一种。

接下来抬出来的人,不断突破唐毅的三观。

下面的一位盖着白布,看起来身体明显比正常人短了一截,还以为是个孩子呢,徐渭好奇掀起了白布,结果眼珠子都掉了出来。

担架上抬的是一个成年男人,只是他的两条腿都被齐根砍掉,往上面看去,也只剩下一条胳膊。不用解释了,唐毅也猜得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彘了。东厂做事从来都是花样百出,重复两千年的吕后手段,算什么本事,他们又推陈出新,在伤口上面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