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荀攸,曹操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对报讯的亲兵说道:“且由那秦军信使入城”
“诺”抱拳应了一声,亲兵退了下去。
曹操下令莫要拦截秦军信使,自洛阳赶来的秦军传令兵,一路策马疾驰,没用多久便来到了黎阳城门外。
黎阳城外不远,便是曹军大营。
骑在马背上,奉了陈宫和田丰命令前来向吕布传讯的秦军先是扭头向曹军军营看了一眼,见没有曹军向他这边冲来,他才抬起头,向城头上的秦军喊道:“重要军情,速开城门”
传令秦军来到城门外,负责城池防务的正是文丑。
听得那秦军喊出“重要军情”,文丑向身后的亲兵吩咐道:“打开城门,要他入城”
亲兵应了一声,转身跑到临近城内一侧的城垛边,双手扒着城垛,将身子探出城墙一些,向城门内侧的秦军喊道:“将军有令,速开城门”
守卫城门的秦军听到喊声,赶忙将城门打了开来。
城门缓缓打开,等在城外的传令兵在城门只开了一条缝隙的时候,便双腿朝马腹上一夹,抖了下缰绳,从缝隙蹿进了城内。
他刚进入城内,守城门的秦军就把城门紧紧关闭了起来。
进入城内,传令兵翻身跳下战马,向附近的秦军喊道:“几位将军何在,军师要某传来军令”
“是何军令”没等其他秦军回应,文丑已经从城墙上跑了下来,向他喊了一嗓子。
见文丑下了城墙,传令的秦军双手抱拳,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启禀将军,军师有令,要我军死守城池,切莫出城与曹军厮杀。曹军围城数日,必定撤走”
连日守城,正憋闷的烦躁,满心期待着洛阳传来的消息是要他们出城厮杀,却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样的一条命令,文丑心内顿时有些不快。
“哪位军师传的军令,殿下如何一说”皱紧了眉头,文丑向传令的秦军追问了一句。
“乃是陈宫、田丰二位军师”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传令兵士应了一句。
得知军令是出自陈宫和田丰两位,文丑拧着眉头,又追问了一句:“殿下如何说”
“殿下必定也是要我等死守城池”传令的秦军还没来及回答,一个声音就从稍远处传了过来。
听到这声音,文丑扭头看了过去。
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一身戎装的吕布和颜良。
正在官府之中歇息,吕布、颜良二人得知洛阳来了命令,赶忙离开官府,前往城门处,想要听听究竟下达的是怎样的命令。
还没到近前,远远的吕布就听到传令秦军说出要让大军死守城池,曹军不日必定撤走的命令。
心内虽是烦闷,可连续吃过两次不遵军令的亏,吕布也是学的乖了。
既然洛阳传下了命令,他必定会一力遵守,是以文丑心内还满是不忿,吕布却已是接口拦在了传令兵的前面把话说了出来。
见吕布和颜良来了,文丑抱拳朝二人拱了拱,一脸烦闷的说道:“温候日前引领三百猛士出城,便是将曹军杀了个人仰马翻。我军只要杀出城去,必定能得了那曹操小儿的头颅只是不知,军师因何下达这等命令”
“殿下自有殿下的考量,我等只须谨遵军令便可”朝文丑摆了下手,吕布对那传令兵说道:“烦劳赶回洛阳,告知军师,我等必定死守城池,不让曹军登上城墙半步”
“诺”抱拳躬身应了一句,传令兵连歇都没歇,翻身上了马背。
他刚掉转战马,城门就打了开来。
待到城门刚开了一条缝隙,他双腿往马腹上一夹,策马冲出了黎阳城。
出了黎阳,远远看见曹军军营,传令的秦军心内也是一阵疑惑。
若是以往,曹军相距如此之近,必定会派出人手前来擒拿他。
可眼下的曹军军营,却是一片宁静,曹军根本没有派出人手前来拿他的意图。
心内带着狐疑,秦军传令兵加快了战马的速度,朝着洛阳方向一路疾驰,很快便在黎阳城头上守军的视野中消失。
黎阳城内的吕布等人得到命令,河北一带的秦军,很快也都接到了来自洛阳,严禁他们出城厮杀的军令。
田丰、陈宫向河北一带的秦军下达了命令,正在嵩山的刘辩,也得到了二人传出军令的消息。
站在封禅台下,仰脸望着高耸的高台,刘辩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曹操还盘踞在河北,田丰、陈宫向河北秦军下达禁止出战的命令,在许多人看来,刘辩都会心生不满。
可偏偏当他得到消息时,却是嘴角浮起笑意,好似对田丰、陈宫的决断十分满意。
站在刘辩身旁,唐姬轻声向他问道:“殿下因何发笑”
“本王思量着,用不多久,便可将大秦之事交于元直等人处置,本王只须手掌兵权便可安枕无忧”仰脸望着高台,刘辩面带笑容,对唐姬说道:“曹操虽在河北,他却是也晓得,凭曹军之力,根本无力与我军争夺彼处。他不过是要虚晃一枪,尔后北进罢了”
“曹操势大,殿下因何不一举将之剪除”看着刘辩,唐姬满心狐疑的说道:“若是无有曹操,中原与北方,不是尽入殿下之手大汉基业,也是稳固了多半”
“唐姬只晓得无有曹操,中原与北方便是平定了”缓缓摇了摇头,刘辩对她说道:“而今北方群雄,何人不是手握重兵辽东公孙度,虽说向本王臣服,心内却是始终有着称霸之意邦国之兴,若由得豪雄四处征伐,本王即便做了皇帝,又有和意义”
“殿下是要”杏眼圆睁,唐姬微微张着檀口,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刘辩,话只问出了小半,后半句就被她给咽了回去。
“平定辽东,必借曹操之手”嘴角牵起一抹笑意,刘辩扭头看着唐姬说道:“马腾、韩遂,眼下尚在西凉拥兵自重。待到辽东安定,乌桓真个臣服,本王也是要将西凉给整上一整”
虽是冰雪聪明,唐姬却不懂得军事。
刘辩说的这些话,在她听来,着实是有些云里雾里。
贝齿咬了咬嘴唇,看着刘辩时,她的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纠葛。
当年刘辩带她逃离洛阳,那时的弘农王,虽说手中无有一兵一卒,却有着兼济天下的豪情,也有着博爱的情怀。
可如今的秦王,在唐姬看来,已是变了。
变得连她都有些看不懂了。
天下豪雄,无非是大汉的臣子,可依照秦王的意图,好似所有豪雄都必须扫平,这天下才会归心一般。
低着头,唐姬没有言语,只是心内做着她自家的寻思。
扭头看着她,从她的脸色中,刘辩看出了纠葛。
微微一笑,刘辩对唐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