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西门豹治邺,处死借漳河“祭河神”残害百姓的女巫事件,就发生在这里。
公路为黑,安邑太原井陉中山邺城的郡道,与县下里亭间小路,粗细并行线段不等。
已修毕的沟渠标着粗红与竣工日,正在修的双引虚线箭头,倒是一目了然,一旁士武却变了颜色。
凝神细观木栏上水系图,竟见勾勒山陵的细线外有标高,不免骇然,这舆图一样的公告,居然比交州军中作战的阴图还要精细。
问了下,一旁拄着的葛杖的乡老,竟说是本县自制。
再详探,才知大汉百科全书“地理”篇,就有冀州略图,邺城又有学了测绘制图法子的士人,真就是自己绘制的。
非但制图,新图还会打上日期,编号,上交“大汉百科全书”的编撰委员会,作为下一版大汉百科全书的更新。
用谁的图,测量,绘制,制图人的名字就在百科书图页上,标生平简介,直如立传,惹士人趋之若鹜。
薄荷与葛根的药理,解渴消暑的功效等,就是百科中来的。
只是大汉百科全书不是一本书,“全书”一套常人置办不起,除了官府与百科全书必买的士族门阀外,成套的“全书”只有建有公共图书馆的地方,才有完整的。
一般读书人有本感兴趣的“植物篇”,“动物篇”,“战史篇”,“海洋篇”,“地理篇”等单册,就不易了。
邺城就有义务小学校,可义务之外的书本,是极贵的。
“河工可是发的力役”
贾琮关心的却是徭工,兵役就是徭役的一种,无偿修长城,河工的力役,无偿为官府当差洒扫的杂役,无偿当兵打仗的兵役,都是徭役。
“非征非募。”
凉棚内一座陪的老耄,拄拐拈须而笑,“开的是私渠。”
棚内数老,皆年耄已衰,年轻后生竟是一个都看不到。除一中年县吏外,只有俩膝下小儿,在地上爬来爬去。
自春秋起,就有三赦,幼弱,老耄,蠢愚,罪不及三。汉起孝道后,三老治乡,六十五以上老人,更有奉养,祭祀食肉者唯老人,岁高且有天子赐宴。
老人在乡中地位,自武帝后,就腾然高企,地位超然。平常是不用下田耕作,劳动的。但凉棚中的几老,却烧水的烧水,摆碗的摆碗,看起来挺忙活。
似是自愿的忙活,一个个老脸乐淘淘的样子。
壮年壮妇都在河堤上下坡的挑担挖土的忙活,气氛热烈且扬歌,确实不像行尸走肉的徭役河工模样。
可私渠一说,还是让贾琮迷惑不解,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土堤,狐疑道:“如此长渠,竟是豪族家渠”
他暗忖,数里长渠出去,即只浇灌渠周田地,岂不是此处豪族坐拥良田数十万亩
“渠不是豪族家的,倒是渠边地不少是地方大户,官绅部曲的。”
凉棚中一乡老,看着同在棚内的县吏,拐一顿地,脸有不平之色,“渠道何处走,大户比我等小民消息灵通着呢,提前就将漕渠,运河,乡路要贯通的周边荒地,赎囤下来了。”
“可不是。”
旁边一老提拐一指河堤,“这漕渠东岸就尽是闵氏地,西则全是耿氏田,甄渠一开,俱成通衢水田矣。”
“甄渠”许靖诧异。
“闵氏耿氏本地大族,可囤田积地,开渠修路的钱粮却怕是不够。”
乡老拈须而笑,“雇我浊乡六亭的钱粮,便是世袭二千石太保甄氏所出。”
许劭听出了蹊跷:“老丈方才所言,非征非募,雇河工不为募”
“不为。”
乡老摇头,脸上说不出是满是不满,“开渠修路,半分钱也无,只包吃喝,镐铲且不齐,连带担土的扁担藤筐,还多是我等自备呢。”
“那为何”许劭更奇怪了。
“开渠修路,利田稼惠桑梓,通衢汇融四方,虽陋乡寡民,岂有旁贷”
乡老高瞻远瞩的先扬了把大义,才把正气凛然的神色一敛,拈须嘿嘿一笑,“渠开可灌本乡田,路通本乡自先走,又哪里是给别家干了且漕渠一通,过往漕船,三十石以上舟楫,都要缴过河费哩。”
“啊”许劭一愣,这不刁民么,“你等敢拦河设卡”
“咋是我们哩”
乡老脖子一梗,不服,“全冀州都要收费,又不光我们收。路上走的马驾辎车,外州马驼,不挂我冀州的行镖红旗,也不给走哩。”
“又不是我们收。”
旁边一老一边把膝下小娃塞进嘴里的树枝,拔出扔掉,一边插口道,“邺城统一收费,本乡只能分润少许,大头还是被县里的狗官拿去了。”
棚中的县吏闻声不乐意了,三角眼一竖,不满道:“啥叫县里拿去了我等哪有收费之权乱收费不怕吃罪收费的是海关。”
“海关”
贾琮,士武等人一愣的功夫,许靖与许劭对视了一眼,登时了然。
“就是冀州山海港关基建管理公司嘛,简称冀州海关。”
县吏换上了看土包子的眼神,一副这你都不知道的样子,“我们冀州海关与幽州海关是平级的,都是帝国海关总署下属的州级分公司。你们要是有闲钱想投资,我建议你们认购我们冀州的建设债券,我们衙门就卖。
一年一期,还本付息,五分年息。两年期年息六分五厘,三年期利八分,五年期年息一毛二啊,咱家也是个子钱家啦,我家舅子就压了整整五千元,投在五年期建设债券上啊,五年后可得八千块,啥也不干,净赚三千。”
“不计年复利么”许劭问。
“啥叫年复利”县吏一头雾水。
“没什么,我是说利且不小。”许劭笑了笑,一下就明白为何不用计复利了。
“帝国海关总署”
贾琮的心口发堵,跟被人闷了一拳似的,深感冀州的反动形势,恐怕还要在他的预期之上。
果不其然,县吏马上就道:“第三帝国海关公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