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点头,一个个深以为然。
却也有人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的,也跟着附和几句。
“以后对这个徐谦可要小心一些了,此人让人摸不透,他行事乖张,可是背后又不晓得到底有什么人物,所以小心着一点为好,不晓得他此次升任侍读学士,办的是什么差事”
“据说是稽查史书、录书。”
“原来是稽查史书,这倒不算是什么好差事,无非就是复核而已,没什么用处。录书也没什么权责,假若是文皇帝在的时候,倒也风光,天下的书册全部编入大典,每年采买、收纳的古籍成千上万,从负责督办此事的官员手里花出去的银子更是不知凡几。可是现在嘛哈哈至多收录一些诗词曲艺罢了,没什么用处,形同虚设而已。”
“这却不然,假如宫中要编撰大典呢,这种事谁说得清,天下的衙门都是如此,风水轮流着转,今日河东明日河西,就如这承宣布政使司,从前的时候多威风,现在不是也不如从前了吗”
“要修撰大典,银子从哪里来没有银子,修撰什么大殿,眼下国家又是平倭,又是治河,还要治学,哪里有银子编撰大典,多半这徐学士也就是在这儿镀镀金,你真以为人家瞧得上侍读学士,人家不过是借此为跳板,将来平步青云而已,有了侍读学士,进可攻退可守,若是运气好,熬个十年二十载的,入阁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算熬不住,大不了放出去,妥妥的一个侍郎。”
“这便是六首的好处,几无前例可循,这升官就如吃饭一样,哎”
“你学的来他你看看人家,人家弹劾首辅,照样无事,缺勤八九日,还能升官,还有那陈年,想要弹劾他,还不是被收拾了,往后安份一些,对这样的人,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各种的议论,自然影响不到徐谦此刻的心情,升任侍读学士,让他真正迈入了高官门槛,这消息传出,竟有不少人下了帖子来,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是同窗、同年又或者是同僚,便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竟也弯弯绕绕寻了名目来祝贺。
跨过这一步,等于是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从前的侍读虽然响亮,毕竟关注的人不多,毕竟许多人看着不顺眼,可是现如今,却没人敢看不顺眼了,就算看着不顺眼,那也得捂着盖着,绝不能表露出来,还得乖乖的笑脸相迎。
恩旨到达之后,徐谦便坐了轿子,进宫谢恩,轿子到了午门前,恰好撞到了出来的杨慎,徐谦下轿,朝杨慎招呼,道:“杨兄,下值了吗”
这家伙天天缺勤,居然还有空闲去琢磨别人当值下值,也算难为了他。
杨慎想不到在这里撞到徐谦,却不得不笑吟吟的来打招呼,道:“旨意已经收到了吧恭喜,恭喜。”
徐谦叹口气,道:“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无非是升任而已,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功名利禄于在这滚滚江河之中,又算得了什么于我而言,更如过眼云烟,不过笑谈而已。我读书的时候,立志上报朝廷,下安黎民,无论官做到了几品,不都是为社稷苍生办事吗所以没什么打紧的,恭喜二字,休要再提,别人提一提倒也罢了,你我之间说起这个,岂不是让人取笑太俗了。”
杨慎真真无言以对,只得苦笑:“是,徐学士说的是。”
徐谦握住他的手,叹口气,道:“明日家里设宴,你得赶早着来,你我是知己,也不必带什么俗礼来,无非是走动一下而已,说好了,明日午时,我还要入宫谢恩,杨兄,再见”
杨慎哭笑不得,方才还说过眼云烟,接着就是明天清客,说是不要俗礼,言外之意不就是说寻常的礼物他瞧不上眼吗哼,杨慎冷笑,心里想,你不是不要俗礼吗偏给你送俗礼,明日给你送五个金饼,十个银饼,看你如何
徐谦已经穿过了午门的门洞,心里却在想:“但愿我的激将计有用,巴不得你送俗礼来,金银最是硬通,但愿你拿金银来侮辱我。”
说着,在太监引领下,轻车熟路到了暖阁,嘉靖早就候在这里了,对他笑道:“怎么,据说你在家中足不出户,终于肯出门了不怕被人埋伏了吗”
徐谦呵呵一笑,倒也随意,道:“陛下何故取笑微臣,教微臣难堪。”
嘉靖莞尔一笑,站起来,道:“好了,现在也遂了你的愿,这侍读学士是到手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徐谦正色道:“自然是在其位谋其政,好好在翰林里为陛下办差。”
嘉靖点点头,现在徐谦确实还是老老实实呆在翰林院里好,不过翰林里的事,多是枯燥,嘉靖不由道:“你在翰林里坐得住就怕到时候又死缠烂打让朕给你换个差事。”
徐谦郑重摇头道:“陛下,微臣现在想编书。”
嘉靖愕然:“你编书”
徐谦点头:“正是,既是侍读学士,不编出一本书出来,岂不是尸位素餐”
嘉靖先是沉默,旋即摇头:“朕晓得你不愿碌碌无为,可是朕这里也有难处,录书所费不小,且不说文皇帝的永乐大典所费惊人,就算不及永乐大典一成,怕也难以承担,况且一旦录书编撰,就要各地州县采买,也是麻烦,朕没心思办这个,反正你这侍读学士,多则三五年,少则两三年,也就能调出去,实在没有这样的必要。”
徐谦道:“微臣编撰书册,是为了社稷苍生,至于所费银钱,微臣已经想好了,一切所需,都由如意坊承担,而如意坊那边,取得书册的刊印权,如何”
“刊印,你录了书还要刊发出去”
徐谦点头:“陛下不是常说教化吗,刊印出去才是教化,否则只藏于翰林之中,编撰了又有什么用其实如意坊那边,已经洽商好了的,他们肯为陛下效力,陛下嘛,自然作壁上观就是了。”
嘉靖沉默了一下:“假若如此,也不是不可以,这个主事也不失为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