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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必说,柳乘风是自己的女婿,朱佑樘只有这么个公主,现在已经嫁做了柳乘风为妇,柳乘风的荣辱也就事关着公主的荣辱了,于公于私,朱佑樘对于这些奏书,都怀着很大的戒备。

只不过这些奏书递入宫中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似乎这些奏书根本就不存在,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朱佑樘尚且举棋不定,他决心让柳乘风先退让一步,舍弃掉那些不属于廉州府的土地,以此来息事宁人,不过这件事,朱佑樘对柳乘风还是足够尊重的,他已经下了一道密旨,特意去垂询柳乘风的意见。

也就是说,只要柳乘风肯息事宁人,朱佑樘就会很快平息这件事,暂时隐忍。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

朱佑樘还没有想好,上天给他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不禁叹了口气,忙碌了一辈子,临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无数心事放不下。

而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张皇后,为了太子,为了太康公主而已。

亲情和血脉的延续才是他最大的动力。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史书之中那些所谓圣君,一个个六亲不认,更有史家胡说什么为君者乃是天下人的父母,自当六亲不认。

这意思是说,只有六亲不认的人,才能把天下人视为自己的子女,才算是圣贤明君。所以一个个皇帝薄情寡义,一个比一个残忍,父子和兄弟都可相残,自然也就是遵循古训了。

可是这些都是狗屁,一个人若是没有情感,就不会有责任,只有怀着责任感,才会自发的去做那些不想去做的事,才会自发的去避开那些不该去享用却带有巨大的乐趣的快乐。

朱佑樘就是这样有责任感的人,他和他的先祖朱元璋一样,对子女都怀着无与伦比的情感,这种情感化作了一种动力,自己多承担一点,自己做做一些,自己少享一些乐趣,就可以让后世的子孙少承担一些,少做一些事,多享受一些乐趣。

于是朱元璋没日没夜,朱佑樘也是没日没夜,反而是那些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认的家伙,却自私残忍,只顾自己的喜好,只顾着及时行乐,沉湎酒色还不够,还希望自己能做万世之君,于是又是炼丹,又是修仙,不亦乐乎。

“皇上”

萧敬突然小步进来,打断了朱佑樘的话,这几日萧敬把司礼监的事情做完便在这殿外候着,他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伏在榻上酣睡的张皇后,却没有退避回去,不过脚步和声音都轻了许多。

朱佑樘抬眸,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道:“何事”

这声音也是极轻,若不是这殿中安静,只怕这种低声的细语很难听清。

萧敬眼见张皇后在此,仍然不肯回避,想必是有紧急的事回报,所以朱佑樘也不得不勉强振作一些精神。

萧敬道:“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二公求见,他们带来了江西的奏书。”

“嗯”朱佑樘皱眉。

江西

这两个字对朱佑樘像是梦魇一般困扰了朱佑樘数年之久,每当听到这两个字总是让他心烦意乱,可是他又不得不去关注这些消息,他最担心的是平叛的事出现了疏漏,一旦出了错,产生的后果都可能极为严重。

“吩咐人支个帐子,还有,让他们觐见时小声回话,不可喧哗。”

朱佑樘不知道自己这一次醒来的时候,等到下一次昏厥过去还能不能再张开眼睛,所以两个内阁大臣求见,又带来了江西的消息,朱佑樘绝不能不管不问。

可是张皇后又睡在这里,他又不好打扰,自己稍微有点动静,又生怕张皇后醒来,所以只能采取这个折中的办法,命人支起帐子,让人看不到里头的情形,奏对时声音尽量放轻,以防打扰张皇后休息。

朱佑樘一声令下,便是数十个宫人进来,忙活了一阵,原本轻薄的帷幔立即被厚重的毯帐替换,整个寝卧一分为二。

随即,刘健和李东阳二人进来,二人看了这里头的陈设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想从对象的眼中寻找答案,不过里头真真切切的响起了朱佑樘的声音,朱佑樘轻声:“给二位爱卿赐坐,朕有不便之处,只怕不能与你们相见了,朕身体有恙,你们说话留意一些。”

这个留意便是让他们放低声音,不过又似乎有另一种意思。

这一点上刘健也不好拿捏了,不过他现在是来传喜报的,因此也不再揣测,直截了当的道:“江西传来了捷报,廉国公柳乘风率军围住了南昌府,日夜炮击南昌,接连不断,宁王穷途末路,竟是在南昌城内沐猴而冠,要演出登基的把戏,廉国公见状,便下令急攻,前线将士鏖战一日一夜,终于夺下了城池。”

“是吗”朱佑樘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悦,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了,他想不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这宁王叛乱,纠集的可是十万人,甚至在开始时,一举拿下饶州,重创了平叛大军,从那时起朱佑樘就已经做好了与宁王继续周旋的准备,可是谁知接下来这宁王兵败如山倒,随即便飞灰湮灭。

“好,好得很,柳乘风尽忠报效,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前线的将士奋发用命,朕也很是欣慰,传旨,立即押解宁王以及一干人等入京交由宗令府审问,不得有误。”

“皇上”刘健迟疑了一下,随即道:“宁王及其亲眷人等,总计一百七十余口,已经全部被廉国公斩杀殆尽,廉国公在奏书中说,谋逆大罪按律屠灭三族,岂可令奸贼苟活于世,因此杀尽宁王全家,以儆效尤,也好教天下人知道谋逆的下场。”

帐子里头的朱佑樘不吱声了,很明显他想不到柳乘风会来这么一手。

第八百四十二章:不足道哉

柳乘风这么做说的好听点叫大逆不道,说的难听一些那便是欺君罔上了。皇上还没说杀呢,你就擅自把人杀了,而且杀的还都是宗室,一百多口人,其中包括了一个亲王两个郡王,再加上王妃三个以及各种郡公、公主,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宗室,真正的天潢贵胄。

可是从朱佑樘本心来说,这些人自然是该杀,可以说宁王在叛军之中,这些人资助的可是不少,宁王一系休戚与共,这些年宁王在江西谋划,难道他们会不知道底细,可是为什么每有一个人报告朝廷。

说穿了,这些人和宁王本就是狼狈为奸,宁王做的是皇帝梦,他们做的是太子是亲王梦,每一个人都在做梦。而柳乘风把他们的梦搅碎了,再一个个的杀光殆尽。

说这些人是宁王的党羽,断不会冤枉了他们,朱佑樘现在在弥留之际,他当然也清楚,若是宁王真的打到了京师,宁王也绝不会手软,定会斩草除根,会毫不犹豫的处死自己,毫不犹豫的杀死太子,杀死太康公主,可若是换了他的为人,多半就算俘获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