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这根本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旨在诱使他触碰林浩日的逆鳞,借刀杀人?
他再次逐一审视手中可能的盟友,权衡再三,陈青的目光最终还是定格在了柳艾津的号码上。
这是他现在唯一、也是最大可能成为真正靠山的人,陈青不敢再耽误时间。
U盘留在自己手中时间越久,困扰和危险就越多越沉。
柳艾津与林浩日的权力博弈已趋白热化,这份证据对柳艾津而言,或许正是破局的关键武器。
但风险在于,柳艾津会如何利用它?
是否会为了政治利益将他置于风口浪尖?
他必须试探柳艾津的态度,既要表明忠诚与价值,又不能暴露U盘来源将自己置于险地。
深吸一口气,陈青用手机编辑了一条极其谨慎的信息:
“领导,石易县救灾款发放阻力远超预期,基层造假及敷衍手段触目惊心。”
“领导,石易县救灾款发放阻力巨大,基层数据造假、敷衍塞责情况触目惊心,推进艰难。”
等了一会儿,柳艾津的回信没有来。
如他所料,这条短信的内容不过就是一个工作汇报,柳艾津也不可能回复。
这条纯粹的工作汇报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接下来,他的第二条短信才发了出去:
“另,意外获知一条涉及市委主要领导亲属(林)与金河堤坝工程的重大线索,证据链指向明确,关联海外账户,分量极重。此物如烫手山芋,来源敏感,我无力独握,更不敢擅专。如何处置,请市长明示方向。陈青。”
信息发出,陈青心脏狂跳。
他刻意模糊了证据形式,没有说明,但字字珠玑,就看柳艾津能否心领神会,联想到林浩日及其子林天赐。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数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柳艾津的电话直接回拨了过来。
手机听筒里传来柳艾津的声音,“陈青,你刚才短信里提到的‘意外线索’具体指什么?”
“领导,主要是关于金河堤坝历年工程的一些内部情况,非常详细。”
陈青措辞谨慎,刻意规避了具体的姓名,“而且,证据明确指向了市委某位主要领导的直系亲属。”
他相信,结合前一条短信,柳艾津一定能瞬间锁定目标。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
几秒后,柳艾津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凝重:“证据的可靠性如何?你有多大把握?”这话语里的质询意味,让陈青的心跳又不自觉地加快。
“有关联账户和具体经手人信息,但资金最终流向在海外。”陈青回答得字斟句酌,非常小心。
“你觉得可靠吗?”柳艾津加重了语气,“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抛出来,引导判断或者埋下的陷阱?”
果然,柳艾津很迟疑。
这是非常关键的一问,也是陈青在分析柳艾津决心的最后一问。
陈青早有准备,回答也非常谨慎而清晰:“伪造的难度极大,而且石易县的支出明细是可以查的。即便是对领导的污蔑,线索的来源也会自身难保!”
“你能为它的真实性担保吗?”柳艾津的问题锐利如刀。
“不能!”陈青回答得斩钉截铁。在这种层面,没有任何人敢轻易打包票。
“材料在你手上吗?”柳艾津的试探已经到了最后落实的疑问。
“在。”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仿佛能听到电话两端各自的心跳。随即,柳艾津话锋陡然一转,问出了一个出乎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的问题:“你害怕吗?”
“怕!我又不是机器。但该做的选择还是明白的。”陈青毫不掩饰,声音却异常稳定,“柳市长,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他把问题推向柳艾津,将决定权交了回去,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而且需要她明确的指示。
要是没有柳艾津下定决心,陈青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做不到的,而且还真没必要去触碰。
“听着,”电话里传来柳艾津果断的话语,“现在,立刻放下你手中的工作,回市里来汇报工作,记得拿上你口中的‘线索’。”
在挂电话前,柳艾津不放心般的补充道:“记住,路上注意安全,直接到我办公室。”
“明白,领导。我马上安排。”陈青心中一凛,知道最终的博弈即将拉开序幕。
通话结束后,为防万一,他将U盘内的资料加密压缩,设置了24小时后自动发送给李花的邮箱。
这是他预留的后手。
紧接着,他拨通了蒋勤的电话。
不知为何,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对这位女警的信任感,甚至超过了老练的吴徒。
“小蒋,你现在方便吗?”
“老师,有什么事您说。”
“我现在在石易县招待所,需要立刻赶回市政府见柳市长。但情况有些特殊,我担心路上……”他没有把话说完,但相信蒋勤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