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猎阳参初啼(2 / 2)

琢磨成仙 东哥在黔 3639 字 1天前

斧面上那些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裂纹深处,仿佛在瞬间变成了无数面微小的、扭曲的镜子。裂纹的走向、深浅、角度,在某种玄奥莫测的力量作用下,竟将洒落在其上的清冷晨光巧妙地扭曲、折射、重组!

一道极其模糊、边缘不断晃动、却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虚影**,在残破的石斧上方尺许的空气中,缓缓浮现、凝聚!

那是一片**巨大、厚重、边缘锋利如绝世刀锋的幽暗鳞片**的虚影!鳞片本身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沉色调,上面布满了古老而狰狞、充满蛮荒暴戾气息的纹路,仿佛承载着无尽岁月的沧桑与毁灭意志!仅仅是一片鳞片的、并不完整的虚影,就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血液凝固的洪荒威压!更可怕的是,这片鳞片虚影的指向,与砧板上那道笔直的摩擦痕迹完全一致,分毫不差!它如同一个无声却无比清晰的坐标,一个充满恶意的标记,牢牢地、死死地锁定着西方——鬼哭涧寒潭深渊的方向!

这恐怖的虚影只持续了不到三息时间,便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去,又如被风吹散的烟雾,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石斧上的金芒也随之彻底隐没,仿佛耗尽了这短暂复苏所积攒的最后力量,斧身上的裂纹,在那光芒熄灭的瞬间,似乎又肉眼难辨地加深、延长了一分,变得更加脆弱。

祭坛周围,空无一人,只有晨风卷动地上几片枯叶,发出单调而寂寞的“沙沙”声。这短暂而惊悚、足以撼动任何目睹者心神的异象,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发生,又悄无声息地结束,未曾被任何一双眼睛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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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村东头,僻静的、由几个陈旧麦秸垛围成的小小角落里。**

小石头(石晨)盘膝坐在干燥的、带着阳光和尘土气息的茅草上,紧闭着双眼。他的小脸依旧缺乏血色,嘴唇因失血和疲惫而显得干裂,但胸膛的起伏却比之前平稳悠长了许多,显示着体内正在发生的微妙变化。左足底那枚奇异的五瓣梅花胎记,此刻正持续不断地传来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如同深山幽谷中永不枯竭的涓涓细流,缓缓流淌过他疲惫不堪的四肢百骸,滋养着那些因过度透支而酸软疼痛的肌肉与经脉。

他的全部心神,早已彻底沉入了体内那方寸之地——丹田处那团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缓缓旋转着的、灰蒙蒙的**混沌气旋**之中。

气旋的旋转速度极其缓慢,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比昨夜刚刚凝聚时,似乎凝实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在那灰蒙蒙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气流深处,似乎多了一点极其微不可察的、如同夏夜萤火般的**幽蓝星点**(那是吞噬、磨灭那魔眼邪源后,残留下来的一丝最为精纯、未被污染的奇异能量),如同浩瀚混沌星云中一粒渺小的尘埃,随着气旋缓缓沉浮。经历了昨夜那场与邪源意志正面碰撞、如同刮骨洗髓般的精神炼狱,小石头的意念,似乎也在那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被淬炼过,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凝聚,如同被反复捶打过的粗铁,去除了些许杂质。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初学走路的幼童,引导着气旋中分离出的、比发丝还要纤细的一缕微弱混沌气流。这缕气流蕴含着一种原始的、介于创造与毁灭之间的奇特力量,极难驾驭。他尝试着驱使这缕气流,如同驾驭着一条初生而倔强的小龙,让它离开相对安全的丹田巢穴,沿着记忆中阿木爷曾在他耳边反复念叨、手把手教导过的最基础、也最关键的行气路线——**手太阴肺经**的起始处,那如同干涸溪流源头般的经脉,缓缓探去。

“嘶…”

就在那缕微弱的混沌气流,甫一接触到他体内那脆弱、干涸、如同久旱龟裂河床般的经脉入口时,一股完全超乎想象的、剧烈的、如同无数烧红钢针同时攒刺、又像是被无形锉刀狠狠刮过骨膜般的**恐怖剧痛**,瞬间如同决堤洪水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呃!”小石头的身体控制不住地猛地一颤,整个人如同被电击般僵直了一瞬,额头上、鬓角处,瞬间沁出了密密麻麻、如同小溪般流淌的冷汗。他死死咬住牙关,因为过度用力,牙根处传来令人酸软的刺痛,一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再次从牙龈深处渗出,弥漫在口腔之中。**“仙路尽头非权柄,烟火人间即桃源。”**阿木爷临终前那豁达而深沉的寄语,石叔沉默却坚实的背影,村中邻里劫后余生的悲泣,守护这片生养他之土地的强烈执念……这一切在他心头轰然燃烧,化作一股灼热的、不屈的意志洪流,强行支撑着他几乎要被剧痛击溃的神智。

他没有退缩,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痛呼或放弃。反而,他以一种近乎自虐的坚韧,催动起更加强大的意念,如同最严厉的工匠手持无形的锤凿,死死地驾驭住那一丝微弱却霸道的气流,将它作为开拓的“凿”,以自身顽强的意志作为驱动的“锤”,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一分一毫地,在那干涸脆弱、几近闭塞的经脉中,**开拓、碾磨、重塑**!

这是一个痛苦到极致、缓慢到令人绝望的过程。每一次微小的、几乎无法感知的推进,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和经脉被强行撑开、碾碎杂质、拓宽通道时、在意念感知中清晰响起的“咯吱”声,那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令人毛骨悚然。这简直就像是用最钝的刀,在自己的身体内部,一点点地刮去腐朽的骨肉,凿开新生的通道!这便是**炼凡筋**最原始、最残酷的一面!以混沌道基那蛮横而精纯的力量,强行开拓经脉,打熬凡躯,奠定道基!每一次拓脉,都是对肉身极限的挑战,更是对意志力的残酷磨砺与淬炼。

小石头紧握的双拳放在膝盖上,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捏得发白,微微颤抖着,手背上青筋虬结。在他盘坐的茅草下方,几根原本坚韧的**干枯草茎**,被他不自觉散逸出的、一丝微弱到极致的混沌气息边缘扫过,竟连燃烧的过程都没有,便悄然化为了**极细的、如同面粉般的灰白色粉末**,仿佛在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与结构,完成了千万年的风化过程。

熹微的晨光中,少年单薄的身影忍受着刮骨剔筋、远超常人承受极限的痛苦,默默地进行着这无人知晓、无人理解的、最原始也是最艰难的修炼。汗水如同雨下,混合着牙龈渗出的血丝,从他紧咬的、已然失去血色的嘴角滑落,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身下干燥的茅草上,留下**一个个不断加深、扩大的深色圆点**。他的身体在微微痉挛,他的呼吸因剧痛而时而急促、时而屏住,但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在无尽的痛苦煎熬中,透出一股越来越清晰的、如同山间磐石般不可动摇的坚定。

石村,在巨大的伤痛与损失中,终于迎来了新的一天。赤金色的猎阳参贪婪而安静地吮吸着朝露与地脉精华,残破石斧的余烬深处映照出来自深渊的恐怖龙鳞,诡异的星斑在婴儿冰玉般的骨血中沉眠,神秘的胎印则在少年凡躯的筋脉里,开拓着一条前无古人的、布满荆棘的修行之路。休养生息、舔舐伤口的表象之下,是混沌初生的悸动、是深渊恶意的低语、是与凡人意志不屈不挠的、惊心动魄的拔河。每一寸土地的复苏,每一个生命的挣扎,都在这晨光中,悄然书写着未来的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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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预告:**

**第18章:黍酒祭英魂**

*新醅未饮先酹土,旧刃重磨裂冰痕。*

*参气融汤愈藤甲,童言无忌惊四邻。*

——石村以新酿黍酒祭奠阿木爷!石叔重磨残斧,斧刃寒芒裂开祭坛冰霜。猎阳参气息融入药汤,能否化解藤甲剧毒?孩童无意间的一句话,竟道破星斑婴儿与寒潭的恐怖联系!平静的丧仪,暗藏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