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下午，天空阴沉得像一块浸了水的黑布，压得人喘不过气。王宁坐在教室里，手里转着笔，眼神却时不时瞟向窗外，心里总有些不安。早上出门时，父亲说今天要去郊区的一个工地送一批五金零件，可能会晚点回来，让他放学先回家，不用等他吃饭。可王宁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有块石头压着。

放学铃声一响，王宁收拾好书包，和赵鹏打了个招呼，就往家的方向跑。他想早点回家，看看父亲是不是已经回来了，看看五金店有没有事。

离五金店还有几百米的时候，王宁就看到门口围了一群人，心里“咯噔”一下，跑得更快了。跑到跟前，他看到五金店的玻璃门碎了一地，碎片散落在门口的台阶上，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爸！”王宁大喊一声，冲进店里。

父亲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扫帚，正在慢慢扫着玻璃碎片。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沾着灰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在王宁喊他的时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无奈。

“爸，怎么回事？谁把玻璃砸了？”王宁跑过去，蹲在父亲身边，想帮他扫碎片。

父亲把扫帚递给王宁，叹了口气：“不知道，我从工地回来，就看到玻璃碎了。问了旁边的邻居，他们也没看到是谁砸的。”

王宁拿着扫帚，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知道，肯定是张磊干的。张磊说要给父亲找点麻烦，现在真的动手了。他想起张磊凶狠的眼神，想起那些混混的威胁，心里又气又恨，还有一丝深深的自责。如果不是他举报张磊，父亲的五金店就不会被砸，父亲也不会这么难过。

“爸，对不起。”王宁的声音带着哭腔。

父亲愣了一下，摸了摸王宁的头：“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又不是你砸的。”

“是因为我……”王宁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父亲，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怕父亲知道后会更生气，更担心。

旁边的邻居看到王宁回来了，都围过来安慰他们。

“老王，别难过了，碎碎平安，换块玻璃就好了。”

“是啊，肯定是哪个调皮的孩子干的，别往心里去。”

“明天我让我家那口子帮你一起换玻璃。”

父亲笑着对邻居们道谢，可王宁能看出来，父亲的笑容很勉强。五金店的玻璃门是去年才换的，花了不少钱。现在玻璃碎了，不仅要花钱换，还会影响生意。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就是为了这个店，现在店被人砸了，他心里肯定特别难受。

邻居们走后，父亲蹲在地上，捡起一块比较大的玻璃碎片，看了看，又叹了口气。那声叹气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王宁的心上。

王宁放下扫帚，走到父亲身边，扶着父亲的胳膊：“爸，你别蹲在地上了，地上凉。”

父亲抬起头，看着王宁，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笑了笑，想站起来，可腿蹲得太久，有点麻，踉跄了一下。王宁赶紧扶住他：“爸，我扶你进屋休息会儿。”

父亲摇摇头：“不用，我把这些碎片扫完，不然晚上有人路过会扎到脚。”

王宁看着父亲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起小时候，自己不小心摔破了膝盖，父亲也是这样，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帮他处理伤口，眼神里满是心疼。现在，父亲遇到了困难，他却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