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曦钰点头附和：“我已让人备好药材，江南湿热，不少百姓易患湿疹，或许能帮上些忙。再者，也能借此了解民生疾苦，更清楚地掌握实际情况。”

慕卿晨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深情：“有夫人在身边，孤便无所畏惧。不管是朝堂政务，还是家中小事，有你并肩，便是最好。”

江南临安镇

慕卿晨与韩曦钰一身便服穿行其间，藏青直裰衬得他肩背挺拔，月白长裙裹着她盈盈身姿，两人刻意敛去锋芒，却难掩周身沉稳气度。

昨日漕运码头的淤泥与民怨还在心头萦绕，今日便决意扎进街巷，揪出那些卷宗上看不到的真相。

“回春堂”的木匾在雾中若隐若现，门口的争执声却刺破了晨静。

“掌柜的！求您！这药今日断不得！”青衫书生身形清瘦如竹，肩头补丁摞着补丁，却死死攥着药单不肯松手，声音里的急切几乎要碎在风里，

“家母昨夜咳得血都出来了，再拖……再拖就来不及了！”

医馆掌柜叉腰摇头，脸上满是不耐：“沈书生，你这是第五次来赊药了！我这是医馆不是善堂！你娘那肺疾是个填不满的窟窿，我要是再赊给你，我这铺子就得关门！”

韩曦钰脚步一顿，透过半掩的木门望去——里间病榻上，老妇人蜷缩着身子，单薄的被褥下只剩一把枯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喘息，嘴角还凝着未擦净的血丝。

她指尖下意识攥紧，转头看向慕卿晨，眼底翻涌着不忍。

慕卿晨眸色沉沉，轻轻颔首，两人并肩上前。

“他母亲的药，我包了。”韩曦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书生猛地回头，一张清隽却蜡黄的脸映入眼帘，剑眉紧蹙，眼底布满红血丝，唯独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寒星，没有半分落魄者的卑怯。

他打量着二人，见他们衣着朴素却气度天成，连忙拱手：“多谢恩人！学生沈之砚，敢问恩公高姓大名？此恩……”

“先抓药。”慕卿晨抬手打断，语气简洁却有分量，示意侍卫递上银两，“再请最好的郎中，用最好的药材，后续照料费用，一并算我的。”

掌柜见银锭落地的清脆声响，脸上立刻堆起笑，转身就往药柜跑：“好嘞！李郎中马上到！上好的川贝、燕窝这就给您配！”

沈之砚喉头滚动，刚要下跪谢恩，却被韩曦钰一把扶住。

指尖触到他袖口的破洞，布料磨得发毛，她心中一动，温声问道：“先生既是书生，为何会滞留于此，落到这般境地？”

提及过往，沈之砚垂下眼睫，语气里藏着无尽愧悔：

“学生本是赴京赶考的举子，途经临安时家母突发重病，盘缠耗尽不说，还误了春闱。如今想抄书挣钱，却连纸笔都买不起，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受苦……”

他话音未落，病榻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猛地转身扑过去，紧紧抱住老妇人，后背抑制不住地颤抖，却死死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