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叹着气,用拐杖戳了戳地面,“之前北狄一来就抢粮食、烧屋子,男人们要么被抓去当兵,要么逃难去了,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想种也没力气,更没好种子。就算勉强种点青稞,要么被风沙打坏,要么缺水旱死,收的那点够填牙缝就不错了。”
韩曦钰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揉搓,土壤干涩板结,颗粒粗糙,还夹杂着不少小石子,确实不适宜耕种。
她眉头微蹙,转头对身旁的王伯问道:“王伯,八月的北疆,种什么作物合适?这样的地,若想改良,第一步该怎么做?”
王伯蹲下来仔细查看了土壤,又望了望不远处蜿蜒流淌的小河,沉吟道:
“将军,这地的症结在‘水’。
八月北疆昼夜温差大,但地温还没降,最适合种荞麦、早熟豌豆,这两种作物耐寒耐旱,生长期短,两个月左右就能收获,正好赶在初霜前收粮;
另外还能种些芜菁、萝卜,既能当菜吃,又能腌渍过冬,叶子还能喂牛羊。
您看,那河离村子不过半里地,要是能挖条水渠把水引到田里,先把土泡软了翻耕松土,再施些农家肥改良地力,种这些作物正好。”
韩曦钰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小河的水流虽不算湍急,却足够灌溉周边的田地。
她点点头,又跟着村民去了村后的草场,几十只牛羊瘦得皮包骨
毛色杂乱无光,低着头啃着枯黄的草根,时不时发出虚弱的叫声。
牧民老周红着眼圈说:“将军,不是我们懒,是种畜太差,都是些病恹恹的,下崽存活率低,八月本是牛羊长膘的好时候,却没足够的草料,冬天又缺储备,每年都要冻死大半,到最后就剩下这点念想了。”
回到军营时,天已经黑透了。
韩曦钰没顾上休息,点起油灯,趴在案上画简易的水渠图纸。
她根据李家坳的地形,把水渠分成三段,避开硬土坡,尽量顺着地势开挖
这样既能减少工程量,又能让水流更顺畅;
又在图纸旁写下改良计划,从引水、耕地、选种到播种,特意标注了“优先种荞麦、芜菁”
还备注了播种密度和浇水时机,一步步标注得清清楚楚。
忙到后半夜,她趴在案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沾了墨汁的毛笔。
慕卿晨处理完军务过来,看到灯下熟睡的身影,心疼地叹了口气
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看着图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特意标注的作物品种
他眼底满是骄傲
他的曦钰,从不是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将,更有一颗玲珑剔透的为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