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柴宗训:娘,你要是累了。你歇歇。宗训不能没有娘。(2 / 2)

符琳的眼睛瞬间红了。她一把抱起柴宗训,对身后的女将吼道:“女辅营守住寝宫周边!任何人靠近都格杀勿论!”说完抱着柴宗训往太医院跑,靴底碾过雪层的声音像战鼓,震得宫城都在颤。

路上遇到了下朝的宰相范质和枢密使王溥。两人看见符琳抱着哭成泪人的柴宗训,又看见禁军封锁了宫道,立刻明白出了大事。范质抓住符琳的胳膊,声音抖得厉害:“太后她……”

“先别问!去太医院叫人!”符琳的声音带着哭腔,“晚了就来不及了!”

范质和王溥对视一眼,立刻转身往太医院跑——他们跟着柴荣打天下,看着符太后从温婉的皇后变成撑着江山的太后,看着她三年里三次在鬼门关前打转,此刻想起她批折子到寅时的模样,想起她把凤冠上的珍珠拆下来换军饷的模样,眼泪都砸在了雪地上。

太医院的张院判刚睡下,就被石守信架了起来。他抱着药箱跟着往寝宫跑,路上听石守信说“太后晕了,高烧不退”,手抖得连药箱都抱不住——他是看着符太后长大的,知道她的身子早在显德七年就亏空了,这三年的操劳,不过是在耗着最后一口气。

等众人赶到寝宫时,柴宗训正跪在符太后的榻前,用冷帕子敷着她的额头,帕子换了一次又一次,温度却半点没降。符琳扑到榻前,摸着符太后的额头,眼泪“唰”地掉了下来:“姐姐,你醒醒啊……你答应过我的,等宗训长大了,咱们一起回邢州老家看桃花的……”

张院判颤抖着伸出手,搭在符太后的腕上,指尖刚触到脉搏,脸色就白了——那脉搏细得像游丝,时断时续,像是随时都会停。他忙打开药箱,拿出银针,对着符太后的人中、合谷扎下去,手却抖得厉害,连扎了三次才扎准。

“怎么样?”柴宗训抓着张院判的胳膊,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我娘怎么样?”

张院判的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太后是积劳成疾,加上风寒入体,身子亏空得太厉害了……臣只能尽力,能不能醒过来,要看太后自己的意志。”

柴宗训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他看着榻上毫无生气的符太后,看着她发间的白丝和脸上的细纹,想起自己刚才说“娘,你歇歇”,想起娘说“等批完这几折就歇”,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那些折子,那些账册,那些江山的重担,明明该是他这个皇帝扛的,却都压在了娘的肩上。

“都是我的错……”他蹲在榻前,抓着符太后的手,眼泪砸在她的手背上,“是我没用,是我不会批折子,是我不会管朝局,才让娘这么累……娘,你醒醒,我以后一定好好学,我一定快点长大,我来扛这江山,你歇歇好不好?”

殿外的雪越下越大,宫道上的禁军和女辅营将士们站在风雪里,连动都不敢动。范质和王溥站在殿门口,看着榻前的少年皇帝,看着榻上的符太后,忽然对着殿内跪了下来——满朝文武,谁不知道这三年是符太后撑着后周?谁不知道她为了这江山,把自己熬成了半老的人?

符琳擦了擦眼泪,走到柴宗训身边,蹲下来抱住他:“宗训,你娘不会有事的。她答应过你大姨母,要看着你长成好皇帝的,她不会食言的。”

柴宗训埋在符琳的怀里,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他想起娘说“你是上天赐给我和你爹爹的宝贝”,想起娘抱着他说“娘会一直陪着你”,想起娘在风雪里把他往怀里揽的模样——他不能失去娘,绝对不能。

就在这时,榻上的符太后忽然轻轻咳了一声。

柴宗训猛地抬起头,看见符太后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她的眼神还很模糊,却精准地落在了柴宗训的脸上,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像蚊蚋:“宗训……别哭……”

“娘!”柴宗训扑到榻前,抓着她的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符太后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是想摸他的脸,却没力气。她看着柴宗训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殿里跪了一地的人,看着满地的折子,忽然轻轻笑了笑,眼底的倦意里终于有了点光:“傻孩子……娘没事……就是……有点累了……”

柴宗训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声音带着哭腔:“那你就好好歇歇!这些折子我来批,这些朝局我来管,我以后一定快点长大,我来保护你,保护这江山——你什么都不用管,只要陪着我就好,好不好?”

符太后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落在枕头上,晕开了一小片湿痕。她看着少年皇帝眼底的坚定,看着殿里满是担忧的众人,看着窗外漫天的风雪,忽然觉得,这三年的苦,这三年的累,都值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雪:“好……娘歇歇……娘陪着你……”

殿外的雪还在下,却没了之前的冷。柴宗训握着符太后的手,趴在榻边,看着她缓缓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知道,娘这一次,终于能好好歇歇了。而他这个少年皇帝,也该拿起爹爹留下的剑,拿起娘撑了三年的江山,长成能遮风挡雨的模样了。

雪落宫城,温柔得像故人的拥抱。而少年帝王的肩上,终于扛起了属于他的责任,也扛起了娘的希望——这后周的江山,终将在他的手里,开出比桃花更艳的花,比雪更暖的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