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峙:麻绳下的真心
林阿夏是被手腕上的勒痛感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粗硬的麻绳正嵌在小臂的皮肉里,一挣就磨得生疼。嘴里的粗布带着干草味,堵得她发不出声,只能从喉咙里挤出细碎的呜咽。视线扫过屋内,小兰还没醒,眉头却皱着,手腕上同样缠着麻绳;春风侧躺着,脸上沾着泪痕,想来是夜里被捆时惊醒过,又昏沉睡去。
“醒了?”
门口传来王校尉的声音,林阿夏猛地转头,眼里瞬间烧起怒火——她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麻绳拽得跌回干草堆,只能死死盯着王校尉,目光像要戳穿他的甲胄。
王校尉走过来,蹲在她面前,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刀刃映着窗外的晨光,却没半点杀气。“别乱动,我给你解开布条,有话慢慢说。”他声音放得轻,手指碰到布条时,特意避开了她的嘴唇,怕蹭疼她。
布条一落地,林阿夏的声音就炸了出来,带着哭腔,却字字尖锐:“王校尉!你这是干什么?把我们绑起来,是要把我们卖给联军吗?还是觉得我们是累赘,想把我们扔在这?”
她的喊声惊醒了屋里的女兵。小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手腕上的麻绳,瞬间慌了,眼泪直往下掉:“阿夏姐……这是怎么了?我们是不是要被卖了?”春风也醒了,她没喊,只是攥紧了拳头,目光冷冷地落在王校尉身上,像要把他看穿。
王校尉没急着解释,只是站起身,任由女兵们的质问和哭声砸在他身上——林阿夏的“你说话啊”,小兰的“我想回家”,还有其他女兵的“我们不是累赘”,这些话像小石子,硌得他心口发疼。
“都安静!”
刘贷忍不住喊了一声,却被王校尉抬手拦住。他走到屋中央,看着满屋子满眼惶恐的女兵,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到林阿夏面前:“你先看这个。”
林阿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纸上的字迹潦草,墨水洇得厉害,开头几个字让她心一沉——“济州城破,五队全员殉国”。
“这是……”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着纸,几乎要把纸捏碎。
“这是五队队长写给我的信,托流民带来的,比我们在山梁上遇到的流民还早三天。”王校尉的声音哑得厉害,“我没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慌;我跟你们说去济州,是怕你们惦记颍川,想偷偷跑。”
他指着纸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们看,‘辽人屠城,妇孺皆为两脚羊’——这是济州的下场。再看看颍川,我昨天让斥候去探了,城门上挂的是辽人的狼头旗,守将降了,把颍川的百姓全献给辽人当投名状,那些没跑掉的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在受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