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不敢耽搁,连忙下楼打开城门。老郑接过侍卫递来的马,翻身上马,说了声“多谢将军”,就驾着马往城里跑。潼关城里的街道上,偶尔能看到穿着铠甲的士兵走过,百姓们大多闭门不出,空气里透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老郑不敢多看,一路催马,很快就到了紫宸殿偏阁的门口——这里是潼关旧部为太后安排的寝宫,名字和汴梁的紫宸殿偏阁一样,算是给太后留个念想。
可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守在门外的太监和侍女拦了下来。一个太监皱着眉问:“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紫宸殿偏阁是太后的寝宫,除了贴身的宫女太监,外人一律不准靠近,这是规矩。
老郑勒住马,翻身下来,再次抱拳:“在下是从汴梁来的,有要事求见里面的大人,还请几位通融一下。”他依旧没提“太后”二字,只说“大人”。
太监和侍女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疑惑:这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不像是宫里的人,怎么会来求见“大人”?可他们也不敢擅自做主,毕竟这段时间总有密信从汴梁送来。一个侍女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通报一声。”说着就转身往殿内走。
片刻后,侍女回来了,对老郑说:“进去吧,大人在里面等着。”老郑松了口气,跟着侍女往里走。殿内的地龙烧得很暖,与外面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他刚走到寝宫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忙乱的脚步声,还有人低声说话的声音。他心里嘀咕: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
他刚想伸手推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你是谁?怎么进来的?”老郑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宫装的宫女端着一个铜盆,正站在他身后,脸上满是疑惑——这是太后的贴身宫女春桃,刚才出去换水,没想到回来就撞见了老郑。
老郑连忙转过身,双手抱拳:“姑娘莫怪,在下是受汴梁那边的大人所托,特意赶来送一封密信给潼关的大人。”他依旧没说破“太后”的身份,只含糊地提了“大人”。
春桃愣了一下,眼神里满是不解:汴梁来的密信?可太后昨天就病倒了,现在寝宫里满是太医和宫女,都在忙着照顾太后,哪有功夫见人?她看了看老郑,又看了看他手里紧紧攥着的信,想了想说:“你说的‘大人’,可是里面的符太后?”
老郑心里一紧,没想到春桃会直接说出“太后”二字,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正是。”
春桃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愁容:“实不相瞒,太后昨天气急攻心,晕过去了,现在还在里面躺着,太医说需要静养,不能见人。你的信交给我吧,等太后醒了,我会亲手交给她的。”
老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太后竟然病了。他看了看寝宫里隐约晃动的人影,又看了看春桃,知道现在不是进去打扰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从袖口的暗袋里掏出密信,双手递给春桃:“那就有劳姑娘了,这信关系重大,还请姑娘务必亲手交给太后。”
春桃接过信,仔细看了看封皮上的缠枝莲,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的。”
老郑又抱了抱拳,说了声“多谢”,转身就往外走。他走出紫宸殿偏阁,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心里却沉甸甸的——太后病了,这信能不能及时送到太后手里?李筠大人那边愿意帮忙的消息,能不能尽快让太后知道?他不敢多想,只能翻身上马,往王虎将军安排的住处去——按照符琳大人的嘱咐,他送完信后,还要在潼关等太后的回信,再把回信带回汴梁。
而寝宫里,春桃拿着密信,轻轻推开太后的房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太医正在给太后诊脉,几个宫女围在床边,大气都不敢出。符太后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眼睛紧闭着,呼吸很微弱。春桃走到床边,轻声对守在一旁的小李子说:“小李子,汴梁那边送来了一封密信,是符琳大人的,你先收着,等太后醒了再给她。”
小李子接过信,看了看封皮上的缠枝莲,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信放在太后床头的小几上——那里还放着太后昨天攥皱的信纸,是赵匡胤送来的那封逼降信。他看了看太后苍白的脸,又看了看那封新送来的密信,心里默默祈祷:太后,您快些醒过来吧,说不定这封信,就是咱们后周的希望啊。
窗外的风还在刮,雪又开始下了,一片片雪花落在窗棂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紫宸殿偏阁里,药味与地龙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太医的叹息声、宫女的脚步声,还有太后微弱的呼吸声,都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那封来自汴梁的密信,静静躺在床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即将在潼关掀起怎样的波澜,没人知道。但所有人都在盼着,盼着太后能早日醒来,盼着这封信能带来逆转乾坤的消息,盼着后周的江山,能在这场风雪里,寻到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