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斥候队长策马奔来,神色慌张:“陛下!潞州方向有动静!赵匡胤派了一支轻骑出营,似乎是去探查北汉军的虚实!”
耶律璟心头一紧,勒住马缰望去。远方的地平线上,果然有一小队骑兵扬起的尘土,正快速向北汉军的方向移动。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赵匡胤倒是谨慎。不过这样也好,他越在意前线,就越没时间想京城里的事。”
他转头对斥候队长道:“再探!密切关注赵匡胤的动向,若他有回师汴梁的迹象,立刻回报——哪怕追到雁门关,也必须把消息送到!”
“是!”斥候队长应声而去,马蹄声很快消失在风中。
耶律璟重新催马前行,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他的甲胄上,却暖不了他眼底的凝重。他知道,这是他能为后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北汉的进攻能拖赵匡胤多久?符太后能不能在这段时间里稳住局面?这些问题,他都给不出答案。
“符氏,可别让朕失望啊。”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散在古道上。身后的契丹大军滚滚向前,朝着雁门关的方向疾驰,而前方的北汉军已缓缓掉头,笨拙地摆出进攻的姿态。潞州军营里,赵匡胤正站在了望塔上,望着重新逼近的北汉军,眉头拧得更紧了。
“将军,北汉军怎么又回来了?”赵普的声音里满是疑惑,“难道契丹军没真的撤军?”
赵匡胤摇了摇头,目光锐利如刀:“契丹军的背影都快消失在雁门关了,哪会回头?刘钧这是仗着什么,敢单独来攻?”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不好,怕是京城里有变故,有人想把我们拖在这里!”
赵普脸色骤变:“将军的意思是……符太后?”
“不好说。”赵匡胤望着北汉军缓慢移动的阵型,指尖在栏杆上重重一敲,“传令下去,让李继勋率五千兵马去迎击北汉军,务必把他们挡在潞州以西。其他人马,继续整备,随时待命——若京中有急报,我们必须立刻回师!”
“遵令!”赵普连忙退下。
了望塔上,赵匡胤的目光再次投向汴梁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他本想借着粮草短缺的由头,慢慢向京中施压,可没想到北汉突然复攻,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背后,究竟是刘钧的自作主张,还是有人在暗中操盘?他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必须尽快摆脱这前线的牵制——京城里的那张龙椅,他已经等不及要坐上去了。
而此时的汴梁宫城,符太后正拿着王御史送来的核查奏折,指尖微微颤抖。奏折上清晰地写着,赵普等人贪污粮草共计一万三千石,涉及的将领多达十七人,其中不乏赵匡胤的心腹。她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的天空——耶律璟撤军的消息已经传来,可前线的战事为何还没结束?
“太后,前线急报!”内侍匆匆闯入,递上一封帛书。
符太后展开一看,瞳孔骤然收缩——北汉军突然复攻,赵匡胤已派李继勋前往抵御,暂时无法班师。她愣了半晌,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光亮。这突如其来的战事,或许正是上天赐予她的机会。
雁门关的方向,契丹军的身影已消失在群山之中。晋州古道上,北汉军的旗帜在风中摇曳,显得虚张声势。而潞州与汴梁之间的土地上,一场无形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耶律璟的这最后一把“推力”,终究是让后周的命运,多了一丝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