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柴宗训望着延寿女: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四)(2 / 2)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本“和平册子”,翻开最新一页——上面画着两个小人,一个穿着辽地的胡服,一个穿着后周的襦裙,手拉手站在麦田里,旁边写着“不打架,一起收麦子”。

“你看,这是我昨天晚上画的。”柴宗训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让这页变成空白……”

耶律延寿女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她想起父汗在新麦宴上那句“打了一辈子仗,竟忘了最该护着的是土地和百姓”,想起观音女姐姐说“刀剑能夺城,却守不住人心”,再看看眼前这个为了国家社稷,强撑着大人模样的孩子,忽然觉得手里的草筐重如千斤。

她伸手抹去柴宗训眼角的泪,把草筐塞到他怀里:“这个给你装盟约用。你放心,我答应你,回去绝不说那些旧账。”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而且,我会说服父汗的。盟约的条件,我们可以慢慢谈——就像种稻子,得一季一季来,急不得。”

柴宗训猛地抬头,眼里重新亮起光:“真的?”

“真的。”耶律延寿女笑了,金步摇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但你也得答应我,往后这‘和平册子’,要把双方的诚意都写进去,不能只记着辽地的退让。”

“我答应!”柴宗训用力握住她的手,又从樟木箱子里翻出枚铜印,“这是我偷偷刻的‘麦田之约’印,以后我们的约定,都盖这个!”

当天夜里,耶律观音女在耶律延寿女的帐中发现了那份《后周世宗北征实录》。她沉默地看完奏疏,又看了看趴在案上写“辽周盟约初步构想”的妹妹,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将一卷《论语》放在她手边。

“‘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她轻声说,“但‘信’的前提,是坦诚。”

耶律延寿女抬起头,眼里有些迷茫:“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耶律观音女蹲下身,指尖拂过她写的“每年互市增加五千匹战马”,“你在做的,是比坦诚更难的事——带着伤疤,还愿意相信和平。”

三日后,辽王的队伍离开汴梁时,柴宗训送的不只是满车的稻种和麦种,还有一份用“麦田之约”铜印盖了章的盟约草案。耶律璟看着草案上“逐年递增粮种,辽则开放三处互市”的条款,又看看女儿眼里的期待,最终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告诉小皇帝,”他对韩通派来的使者说,“明年春天,我会亲自带第一批辽地的麦穗去汴梁,换他的新粮种。”

马车驶过黄河浮桥时,耶律延寿女掀开窗帘,看见柴宗训站在南岸的麦田里,手里举着那本“和平册子”,册子上的“麦田之约”铜印在阳光下闪着光。她摸了摸腰间那枚从父汗处讨来的小铜印——上面刻着“契丹稻”三个字,是父汗昨晚亲自刻的。

“父汗,”她轻声说,“明年的麦穗,一定会比今年的更饱满。”

耶律璟勒住马缰,望着南岸那片金黄的麦田,忽然笑了:“嗯。就像这盟约,得一粒麦子一粒麦子地结,才能成气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