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头戏来了,围观的众人顿时来了精神。
阎阜贵推了推眼镜,刘海忠吐了口茶叶沫,其他人也都挺直了腰板。
一大爷果然还是那个偏袒贾家的一大爷,始终如一。
这是想劝李进阳高抬贵手,放过秦淮如,看来有好戏看了。
“好,易师傅请讲。”
李进阳点点头,笑容依旧温和有礼,仿佛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娄晓娥看他的眼神充满崇拜,角落里刚巧回来的何雨水也两眼放光。
温文尔雅,从容不迫。
李进阳对二十来岁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易忠海心里暗骂:这小畜生装得可真像,没人的时候一口一个“老东西”叫我的难道不是你?
“进阳,是这样,贾张氏也意识到那天太冲动,给你添了麻烦,她想向你道歉,并且把那三块钱退给你。”
“一个乡下老太太,说话做事没轻没重的,你也别往心里去,怎么样?”
易忠海避重就轻,把贾张氏败坏名声的事一笔带过。
李进阳似笑非笑,“易师傅都开口了,当然行。那三块钱也不用退了,就当是我捐给院里的困难户吧。”
“都是一个院儿的,哪能真记仇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过去就过去了。”
易忠海大喜:“还是进阳明事理,院里的年轻人里,就属你最让人省心。老李要是还在,肯定为你骄傲。”
“是进阳,三大爷我没看错你,比我们家那几个强多了。”
“到底是二十二级的干部,说话办事就是大气!”
院里一片和睦,老太太我这心里头,甜得跟吃了蜜似的。
“局气!”
“……”
其他住户们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好听话不要钱似地往外倒。
他们这么帮着贾家和易忠海说话,倒不是跟贾家关系有多好。
纯粹是怕秦淮如回不来,贾家日子更难过,到时候易忠海又得号召大家捐款。
真要养着贾张氏和那三个孩子,谁家受得了?自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不如现在顺着一大爷的意思,想办法让秦淮如回来,她自己的担子自己扛。
李进阳笑眯眯地等他们说完,起身道:“大家太抬举我了,老话说吃亏是福,我年轻,吃点亏没啥。大晚上还劳师动众开大会表扬我,易师傅,您真是有心了。”
“行了,天不早了,都回去歇着吧,明儿还得上班呢。”
!!!
所有人都愣住了。你和贾家的恩怨了了,可秦淮如的事还没说清楚!
怎么这就要走?
贾张氏顿时急了,“李进阳,你还没说淮如啥时候能放出来呢?”
易忠海默许她开口,这也正是他想问的。其他人也都盯着李进阳,傻柱更是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今晚这大会,前边全是铺垫,真正的核心,就是贾张氏问的这一句。
李进阳装糊涂,“贾婆婆,您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秦淮如是厂里保卫科处理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
一股不妙的预感,再一次涌上易忠海心头。
李进阳压根没打算跟贾家和解,前面说的那些,全是糊弄他这个一大爷的。
易忠海勉强挤出笑容:“进阳,事情都说开了,贾张氏跟我也都道了歉,就别再揪着不放了。”
“你是保卫科的人,想想办法,让淮如出来吧。她一个寡妇,名声也毁了,惩罚也受够了,就别再为难她了。”
易忠海这一套道德功夫,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三言两语就能把人架在火上烤,换了旁人怕是要被话赶话逼得硬着头皮认下。
不认?名声可就毁了。
但李进阳穿越前,**。
这点套路他压根没放在眼里——论说话的艺术,他都能当易忠海的师父。
“易师傅,我再说一次,秦淮如犯错受罚是咎由自取。只有老老实实挨完处分,才能认清错误、改过自新。”
“不管是游街、批斗,还是送去西北支援建设,都是她该承担的果。”
“我救不了,你也不行,谁都救不了。”
话中有话。
明面上句句说的是轧钢厂的处罚,
可院里谁都听出来了:秦淮如既然惹了我,就得把我给她安排的罪一样样受全,少一样都不算完。
什么时候受够了,什么时候才算完。
——真狠。
不少人眼神都变了,原先跟着起哄的也悄悄闭了嘴。
不是不同情贾家,是不敢同情。
不牵扯自家时,说几句好话当然容易;
可要冒着被李进阳记恨的风险?同情算什么?值几个钱?
贾张氏耷拉着三角眼,满脸怨毒。昨晚聋老太太告诉她,街道办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答应看在孩子份上从轻发落,让秦淮如扫一年大街就行。
可轧钢厂保卫科不松口,坚持要严肃处理。
和聋老太太相熟的科长偷偷提醒:还是得让李进阳消气,这事才能化解。
于是才有了今晚这场全院大会。
可惜,易忠海他们想简单了,以为低头让步,李进阳就会顺着台阶下。
谁知他压根不接招。
一晚上算是白忙活。
贾张氏几乎疯了,跳起来尖叫:
“小畜生你心也太毒了!非要把我们贾家逼散不可吗?”
“淮如要是没了,我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你来养吗?”
“我警告你,必须立刻释放淮如!否则我就捅破你家窗户、砸烂你家锅具,连你祖坟都给你刨了!”
“你们不让我们好过,我就让你家先人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老贾,东旭,你们睁开眼看看!这小畜生存心要让我们家破人亡,快把他带走吧!”
“老天爷开开眼!坏人逍遥法外,我家淮如是被冤枉的!”
亡灵召唤师贾氏正式登场。
李进阳嘴角微微扬起。
终于等到这一刻。
传播封建迷信,可是违法行为!
李进阳从来不是心胸宽广之人,至少对砸毁他家的贾张氏绝不轻饶。在毁坏名誉事件中,许大茂和秦淮如充其量只是从犯,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这个蛮横的老太婆。
若不是她肆意欺人,前身何至于含恨而终?
现在问题在于:许大茂被吊在工字架上煎熬了一天一夜,签下认罪书,许富贵更是倾家荡产才保住他性命;秦淮如不仅被通报从事暗娼,名誉扫地还要丢掉工作,后续更将面临严惩。
贾张氏凭什么觉得自己能逃脱罪责?
李进阳做事讲究公道,秦淮如承受的是她应得的惩罚,而贾张氏的罪孽必须由她自己承担。
贾张氏的污言秽语实在不堪入耳,邻居们纷纷出声谴责:
“这说的是人话吗?太恶毒了!”
“简直毫无廉耻,竟敢扬言刨人祖坟!”
易忠海也厉声呵斥:“贾张氏,你在这胡言乱语什么!”他比谁都清楚李进阳的为人——毕竟曾亲身领教过。
那可是能乐呵呵地一口一个“老东西”、“海子”称呼自己的人,在那小子心里,压根就没有长幼尊卑这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