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英武小将昂然而入,盔甲掩不住耳垂的细小孔洞。伍奎目光如电,瞬间识破女儿身份。\"检测对象花木兰...\"脑中提示音证实了他的判断。这位新晋虎卫骑统领正以刻意低沉的嗓音抱拳行礼。
厅外战马嘶鸣,两支精锐虎卫军正在操练。步兵卫戍主营,铁骑蓄势待发。
伍奎用手指轻叩桌案,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花木?这名字倒是有趣。不过本将瞧你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单一个'木'字未免太过简朴。不如在'木'字后添个'兰'字,从今往后你就叫花木兰,如何?\"
殿下的花木兰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强作镇定道:\"主公开玩笑了,'木兰'分明是女儿家的名字,末将怎敢冒用?\"
伍奎突然沉下脸来:\"大胆花木兰!竟敢欺瞒本将,该当何罪?\"
见主帅勃然大怒,花木兰脸色煞白,额间渗出细密汗珠,急忙跪伏在地:\"属下罪该万死!实在不敢有意欺瞒,恳请主公宽恕!\"
伍奎神色复归平和,抬手道:\"起来说话。说说你的来历,为何要乔装从军?\"
听到\"从军\"二字,花木兰眼中闪过异彩,仍跪着答道:\"回禀主公,末将本是巨鹿人士,自幼不喜针黹女红,偏爱弓马武艺。数月前主公率军途经巨鹿,末将便斗胆假扮男儿投军。许褚将军见末将弓马娴熟,便将末将编入虎卫骑。\"
听着她恢复原本清越的嗓音,伍奎不由暗叹造化弄人。正欲开口时,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只见许褚疾步进殿,瞥见跪地的花木兰顿时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末将失察!花...花将军是末将亲手招入军中,要罚就罚末将!\"
花木兰见状急忙叩首:\"此事全怪末将欺瞒在先,与许将军无关!\"
\"好了。\"伍奎笑着打断两人,\"非但不罚,本将还要**行赏。\"
在二人惊愕的目光中,伍奎朗声道:\"花木兰统领骑兵有方,剿灭黑山贼屡立战功,现擢升为校尉,仍统领虎卫骑。\"
花木兰杏眸圆睁,还沉浸在惊喜中尚未回神,许褚已利落地拽着她一同跪下:\"谢主公恩典!\"
被那厚实手掌包裹的瞬间,花木兰骤然清醒,慌忙跟着叩首:\"木兰拜谢主公。\"
\"此乃你等应得的。\"伍奎虚抬手掌,目光掠过二人交握的指节,眼底浮起意味深长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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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兴四年仲春,正是柳浪闻莺时节。房玄龄与荀攸献十面埋伏之策,杀得袁绍大军丢盔弃甲,连嫡长子都成了阶下囚。袁绍惊惶弃守任县,领着残兵败将缩回邺城疗伤。
黄土官道上铁骑奔涌,旌旗卷着烟尘惊飞鸟雀。伍奎轻抚象龙马鬃毛,侧首问道:\"距云中尚有多远?\"
\"禀主公,约莫半个时辰。\"许褚在马上抱拳。
\"传令全军急行,务必赶在暮鼓前入城!\"伍奎眉宇间疲惫一扫而空——连日驰援的紧绷心弦此刻终得稍松。
忽有斥候飞马来报:\"前方三里发现匈奴散兵正在劫掠!\"
自耶律阿保机改弦更张,云中郊外便常见这般游骑。伍奎眼中寒芒乍现:\"虎卫军随我截杀!\"三千铁骑顿时化作怒涛,朝着血色残阳席卷而去。
马蹄声骤,伍奎策马疾驰,很快便将许褚等人甩开,孤身赶至事发地。放眼望去,百余名身披铠甲的匈奴士兵正疯狂围攻一辆马车,车周四五十名壮汉操持兵刃与胡骑缠斗。这些汉子虽勇武有力却不谙战阵之法,各自为战又失战马之利,转眼便在匈奴骑兵游走下折损近半,余者皆负伤浴血,惶然环视周遭敌骑。
车帘忽挑,露出一张挂着泪痕的秀面。伍奎目光如电,当即暗赞:\"当真国色天姿!\"那白衣女子虽愁云满面却无惧色,眉宇间凝着玉石俱焚的决绝,令他不由心折。
\"姐姐,终究是我害了你...\"白衣女子缩回车内,对身旁粉衣女子凄然道。粉衣人轻抚素手浅笑:\"何须自责?若今日命丧于此,不过天意弄人。何况...\"她忽然从锦枕下掣出寒光凛凛的短刃,霜刃映得纤指愈发苍白,\"听闻匈奴豺狼成性,我宁死不受其辱。\"
白衣女子先是一惊,继而紧握住对方手腕:\"姐姐说得极是,黄泉路上我们仍做姐妹!\"
就在粉衣女子阖目欲引刃自戕之际,骤闻车外炸雷般怒喝:\"堂堂华夏,岂容胡虏猖狂!\"
一声厉喝骤然炸响,马车内两名女子从绝望的深渊被拽回希望的彼岸。她们相视一眼,眸中迸发出绝处逢生的光彩。那熟悉的汉话如同九霄环佩之音,顷刻间击碎了她们求死之心。
素衣女子纤指急挑车帘,半张芙蓉面探出窗外。只见家仆十余人瘫坐血泊中喘息,目光俱聚焦于战场**——玄甲将军横戟立马,暗金色战袍在朔风中猎猎作响。他眉峰如淬冷铁,每一次挥戟都卷起腥风血雨,匈奴骑兵沾着即亡、碰着即碎,恍若战神临世。
\"姐姐快看!\"绯衣女子突然攥紧同伴的衣袖,声音发颤,\"这不是冀州那位...怎会出现在雁门关外?\"
素衣女子慌忙缩回车厢,耳尖已烧得通红。指尖无意识绞着衣带,方才那将军扬戟破阵的身姿,竟比长安上元夜的烟火更教人目眩神迷。
\"你认得这将军?\"绯衣女子握住她发凉的柔荑追问道。
\"天下谁人不识...\"绯衣女子望向窗外喃喃。血雾中那匹照夜狮子马昂首长嘶,金鬃映着残阳如燃,\"这正是骠骑大将军伍奎的坐骑——象龙。\"
车辕突然传来闷响,两名女子惊觉是幸存的仆从在叩厢禀报。素衣女子急忙抹去眼角湿意,却不防听见窗外铁甲铿锵声渐近,一颗心顿时如脱笼的雀儿般扑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