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一听是黄师爷到了,不敢怠慢,如果是王典史、张县丞等人过来,那倒没什么,大不了打打官腔,塞点银子也就过去了。
黄师爷可不同,他又不是朝廷的命官,便说来巡视可也轮不到他,因此此人前来,必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却又不得不来说的话!
何况旁人的话杨凡可不敢信,这黄师爷与杨凡两个关系还是不错的,倒可以听几句实话。
他才进大帐,便见黄师爷满地乱转,一副急得要死的模样。
杨凡笑道:“难不成你这诸葛亮要做赵子龙来一个七进七出吗?”
黄师爷顿足道:“亏你还笑得出来!”
杨凡请黄师爷坐了,这才道:“难不成衙门里又出了什么事?”
黄师爷摇头道:“事儿倒没什么,只是你既出了兵,每日里好酒好肉的供着你们,却不去交战为的是什么?如今满县城都在风言风语,说杨班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是县衙里的老爷们暗中给杨班头你下了命令,要杨班头不得出战!因此大老爷的日子不好过啊!”
杨凡皱眉道:“黄老先生,我临出发前,县尊大人曾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要我便宜行事,如今为什么又来催我?”
黄师爷也皱起眉头道:“早叫你不要惹这祸事上身,偏是不听!如今大老爷那边已经很是着急,要我看,你不如明日点起人马,往那青龙山下走上一遭,射上百十支箭,那贼人料想不敢出来接仗,你便趁坡下驴,只道将贼人打退,杀伤若干,尸体却被抢去了!难道还有人去那贼窝中问上一问不成?”
杨凡摆手笑道:“多谢黄老先生好意,这青龙山我姓杨的打定了的!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他低声对黄师爷道:“如果县尊大人那有些难受,我这倒有个法子!”
黄师爷奇道:“到底是杨班头头脑灵活,你倒说说看!”
杨凡嘻嘻笑道:“你便回去,告诉大老爷,让他从明日开始,每日派一匹快马,招摇过市,便说奉命来催我进兵!最好连来十二个,那才最好!”
黄师爷鼓掌笑道:“不错不错!只是如此一来,你可再没退路了!”
杨凡笑道:“岂不闻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我这里不劳黄老先生惦记!”
黄师爷虽不知道杨凡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却也知道他机灵权变,想来自有法子,他那里董县令正在县衙中等他回话,也不多说,转身便走。
这第二日、第三日,果然便有使者骑着快马送来衙门中的命令,命杨凡早日进军。
杨凡接了命令,却并不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他手下的衙役们见他这般,口中不说,心中却都怕了杨凡,心说这杨班头眼见是快班的衙役,却当真有大将之风,面对县尊大老爷的严令,居然权当放屁!
话说这一天傍晚,杨凡正吃酒吃的高兴,却见袁武急匆匆过来,低声道:“启禀班头,胡嗔道长在外面求见!”
怪了怪了,前两天是黄师爷,如今连胡老道也来了,有意思!
杨凡让人将胡老道请了进来,遣退了旁人,胡老道左右看看,低声道:“我说杨班头,祸事到了!你犹自在此胡吃乱饮?”
见杨凡不信,胡老道低声道:“这几日县城中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杨凡笑道:“知道,知道,是说县尊大人压着我不许我进攻青龙山?”
胡嗔道人摇头道:“严重的多!这几日我那阴阳署中来了几个不清不楚的人,说是要求个日子,却不说是婚丧嫁娶,也不问前程姻缘,只问祸福吉凶,老道我觉得奇怪,言语间旁敲侧击,又四处打听,总算给我摸到些眉目,原来是六大书吏图谋杀官造反!”
什么?杨凡一个高蹦起来了!这六大书吏横行乡里,杨凡是知道的,可是要杀官造反,这也未免些夸张了吧?
杨凡来回转了几圈,沉吟道:“这杀官造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这六大书吏就算造反,也只能勾连蛮人,投降他们,不然朝廷发兵之日,便是他们亡命之时,难道他们活的不耐烦了吗?”
胡老道摇头道:“这六大书吏自来胆大包天,便是上一任县太爷,据说也是死在他们手上,可那也是暗害,不比明火执仗!我连唬带蒙,却也得不到确切消息,似乎是他们有什么厉害的把柄给人抓住了,不得不铤而走险!”
原来如此,杨凡猛地一拍脑袋,我艹!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胡嗔道人忙道:“难不成与班头你有关?”
杨凡道:“前些日子我带兵出城之际,派老蔡在北门外埋伏,本意是要捉拿奸细,不想捉了一人,拷问之下,原来这人是郭涵派去青龙山报信的!”
胡嗔道人点头道:“原来如此,六大书吏左等不见人来,右等不见人来,便知这人是给你抓去了!你与他们有大仇,自是势不两立,虽此时忙着清剿青龙山,无暇他顾,可一旦挥师回城,这便是一个人证!”
杨凡点头道:“这通匪也是杀头的罪过,若是我回去将这事禀明县尊大老爷,那自然没他们的好果子吃了!”
胡嗔道人叹道:“正所谓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蹬鹰啊!”
杨凡急得直转圈,要说他没想用这件事来整一下六大书吏那是假的,但是他明显对这件事估计不足!
这叫做战略误判啊!若是六大书吏真的杀了董县令,那自己可是无处可去了,何况自己老婆孩子都在县城中,六大书吏若是起事,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看看胡老道,道:“不知道长可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