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惊愕的看着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一时间,头皮发麻。
不过,毕竟这么多年位高权重,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巨大的惊骇过后,属于政治家的本能开始运转。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恭敬:“父汗……您,您怎么回来了?此地阴寒,恐伤父汗英灵,不如……”
“少给本汗来这套!”
努尔哈赤粗暴地打断他,墨绿色的眸子如同鬼火般燃烧:“本汗问你,怎么是你继承的汗位?代善呢?”
皇太极心头猛地一紧。
代善,他的二哥,父汗生前指定的四大贝勒之首,曾是他争夺汗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父汗,您知道的,众旗主贝勒都推举我上位,我自福缘浅薄,难以胜任,但众贝勒拥趸,儿子不得不继承汗位!”
或许是与那些包衣奴才们混的久了,此时的皇太极,嘴里多了些腔调,然后,又继续开口道:“二哥他自然是安享富贵,身为和硕礼亲王,位极人臣。”
“另外,父汗也请放心,儿子虽德才浅薄,但继位以来,一直遵从父汗‘共议国政’的遗训,与诸位兄弟同心协力,尤其是与二哥,更是君臣相得,共同致力于我大清伟业。”
“共议国政?君臣相得?”
努尔哈赤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哼!皇太极,你当本汗是傻子吗?你如何得到的汗位,你自己心里不清楚?逼死阿巴亥,拉拢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他们搞什么‘四贝勒共治’,然后又一步步架空、打压……你这皇帝的位置,坐得可还安稳?”
皇太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这些是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被触及的隐秘,是权力道路上无法抹去的阴影和血腥。
他强自辩解:“父汗明鉴!儿子继位,乃是诸位贝勒大臣共同推举,合乎法统!儿子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壮大我大清,绝无残害兄弟之心!代善兄长如今地位尊崇,儿子待他……”
“待他?”
努尔哈赤猛地从龙椅上站起,他身形高大,那身古老的甲胄伴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冰冷的摩擦声。
一股远比之前更恐怖的阴森威压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殿内的温度骤降,墙壁甚至开始凝结出淡淡的霜花。
侍卫们早已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刀都握不稳。
努尔哈赤一步步走下丹陛,逼近皇太极,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死死锁定着他:“你待他好?好到给他下毒?!”
“什么?!”
皇太极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失,惊骇道:“没有!绝无此事!父汗,您从何处听来的谣言?儿子怎会做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代善是儿子的亲兄长啊!”
“亲兄长?呵呵……哈哈哈哈!”
努尔哈赤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怨毒:“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亲兄长?权力面前,父子皆可杀!本汗还没老糊涂到看不清你的把戏!你以为你做得隐秘?举头三尺有神明!本汗在天之灵,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皇太极,用慢性毒药,一点一点耗死了代善!就因为他对你还有威胁,是不是?!”
他每说一句,就向前逼近一步。
那无形的压迫感让皇太极几乎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想辩解,想否认,但在努尔哈赤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怨毒目光下,所有的言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不……不是的……父汗,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皇太极的声音带上了惊恐的颤音,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
眼前的“父汗”根本不是来叙旧的,他是来索命的!
关键是,他根本没有对代善下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