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鬼故事。
“请您屏退左右。”
我扫了他一眼。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吓破了胆。
“是,是。”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组织了一下语言。
“柳家有一本祖上传下来的古籍,一直被封在祠堂里。上面记载着,大约在两三百年前,当时的那一代圣莲守望者,就曾经尝试过一次……‘终极献祭’。”
这个词,跟白芷说的一模一样。
我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结果呢?”
“失败了。”柳长青的声音更低了,“古籍上说,那一次献祭,遭到了雪城地脉最强烈的反抗。圣莲本源和碑王的力量,在那个时代并没有完全融合,守望者强行献祭,直接导致了地脉重创,封印……也因此出现了一丝裂痕。”
“后患是什么?”我追问。
这个词才是关键。
柳长青的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看了一眼四周,好像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
他凑近几步,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后患……后患就是,那次失败,让地底下那个被镇压的邪神意识,找到了一个……一个‘间隙’。”
“它虽然无法脱困,但可以通过那个间隙,偶尔……偶尔将自己的一丝意志,投影到人间。”
我的心猛地一沉。
“柳萱……”
“是!”柳长-青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拼命点头,“古籍最后有一句批注,是当时幸存下来的柳家先祖写的,他说,守望者一脉,在那次失败后就分裂了。其中一部分人,变得偏执而疯狂,她们不再是守护者,而是……而是邪神意志的‘追随者’!”
“她们认为,既然无法消灭邪神,那就应该顺应它,成为它的一部分,以此获得永生和更强大的力量!”
“所以,柳萱她……她很可能不是在执行圣莲一脉的使命,她是在响应……响应那几百年前,邪神留下的意志投影!”
我明白了。
柳萱不是疯子。
她也不是单纯的野心家。
她更像一个信号塔,一个被几百年前的邪恶信号污染,并主动去接收那个频率的信号塔。
她所谓的“回收”,所谓的“开天门”,都是在为那个邪神意志的降临,做最后的铺垫。
我站起身。
柳长-青递过来的那本册子,我看都没看,直接用两根手指夹住。
墨色的力量从我指尖冒出。
那本记录着胡家和黄家罪证的册子,瞬间化成了黑色的飞灰。
“不用了。”
柳长青愣住了,一脸不解。
“他……他们没资格看这场戏。”
我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柳长青,你是个聪明人。”
“我给你柳家一个机会。”
“把你们家所有压箱底的,能拿得出手的古老防御法器,在天亮之前,全部送到御水龙都。”
“然后,派你最得力的人手,给我死死盯住雪城西北角的动向。”
“那里,是最后一道防线。苍蝇都不能飞过去一只。”
“是!是!老朽明白!”柳长-青如蒙大赦,连连点头。
“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救了你柳家满门。”
我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不再看他一眼。
走出柳家大院,外面的冷风一吹,我脑子清醒了不少。
我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柳家大院。
这只老狐狸。
我心里冷笑。
他交出的情报,是投名状,也是催命符。
他赌我会赢。
但他不知道,我从来不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赌桌上。
而柳萱,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变得更加立体。
她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敌人。
她更像一个可悲的棋子,一个被操控了百年而不自知的工具。
可最可恨的,往往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