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这罗永虽有江湖人的狡黠,但听得出他描述的病情并不是编造的,应该是真事。
更重要的是,他们确实需要可靠的船只北上,与这些地头蛇结交的利大于弊。
“医者本分,我自当尽力。”婉儿点头应下,“请二当家前面带路。”
罗永大喜,连忙引着众人登上快船,向湖心深处驶去。
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芦苇荡,水道错综复杂。
穿过芦苇荡,眼前豁然开朗,一座规模不小的水寨依着湖中岛屿而建,木制的寨墙和瞭望塔一应俱全,大小船只往来穿梭,俨然一座水上城镇。
寨中人见罗永带回几个生人,都好奇地张望。
一些汉子的目光在婉儿和阿苦身上打转,带着几分贪婪。
来到寨中最大的那座木楼前,罗永请众人稍候,自己先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他快步出来,恭敬道:“龙爷有请周大夫。”
婉儿只带了武断随行入内。
厅堂颇为宽敞,陈设简单粗犷,主位上坐着一个年约五旬的汉子,面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开阖间自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想必他就是洞庭水寨的大当家龙四海。
“你就是周大夫?”龙四海声音洪亮,却带着明显的喘息音。
“正是小女子,听说龙爷身体欠安,特来诊治。”婉儿微微一福。
龙四海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周大夫了!”
说着,婉儿上前来为龙四海诊脉。
她手指下龙四海的脉象沉弦而涩,尤以寸脉为甚。
又仔细查看了他的舌苔,询问了他咳喘发作时的具体情形。
“龙爷这旧伤,是在左胸肺叶之处吧?”婉儿问道,“可是被利器伤及肺络,当时未能彻底清创,因此留下了病根?”
龙四海和罗永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是惊异之色。
龙四海叹道:“周大夫真是个神医啊!龙某年轻时与人争斗,左胸挨了一记透骨钉,虽侥幸保命,却落下了这咳喘的毛病,十几年了,发作起来真是生不如死。”
婉儿笑道:“此症虽顽,却并非无药可医。”
说着,她又取出金针:“我先为龙爷行几针,疏通一下您的经络,可化解部分瘀滞,暂缓痛苦。”
说罢,她让龙四海躺下,运针如飞,刺入其胸前背后几处大穴。
金针微微颤动,龙四海只觉一股暖流在胸肺间流转,那憋闷刺痛的感觉竟然真的缓解了很多。
行完针,婉儿又提笔写下药方,详细交代了煎服方法和饮食禁忌。
此时,龙四海已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
他大喜过望,对婉儿更是敬佩:“周大夫妙手回春,龙某感激不尽!”
说着,他又吩咐罗永:“你速备酒席,我要好好款待周大夫和她的朋友!”
当晚,水寨中大摆筵席,虽无山珍海味,却是大碗酒、大块肉,充满了江湖人的豪爽气概。
龙四海和罗永频频敬酒,感谢婉儿医治之恩。
席间,婉儿也见识了这些水匪看似粗野,却极重义气、恩怨分明的另一面。
酒至半酣,龙四海拍着胸脯道:“周大夫,你治好了我龙四海的陈年旧伤,就是我的大恩人!以后在这洞庭地界,有事只管报我龙四海的名字!北上的船,包在我身上,定让你们安安稳稳舒舒坦坦地行路。”
婉儿举杯回敬,心中暗忖:“这江湖之路,虽多风险,却也自有其广阔天地与人情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