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长逸也意识到局势危急:“足利义辉坚守不出,我军若继续围困,恐陷入腹背受敌之境。不如暂且撤军,先平叛再说!”就这样,三好军在对胜军山发起最后一次进攻后,突然撤军向西而去。
站在胜军山上的足利义辉看着三好军撤退的背影,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三好家陷入两面作战困境。他立即下令趁此机会加快筑城,以期能够在胜军山站稳脚跟,未来与三好家实现长期对峙。
近江工匠再次忙碌起来,运来石块木材,在胜军山构筑起一座小型城堡,又在山脚下挖掘更深的壕沟,引入北白川的河水形成护城河。足利义辉知道,这是他与三好长庆博弈的关键所在,只要守住胜军山,他就有与三好家谈判的资本。
足利义辉在胜军山站稳脚跟,派人向细川晴元、六角义贤请求援助,却发现这两位盟友早已没了往日热情。细川晴元见三好军撤军便按兵不动,只派来少量粮草敷衍;六角义贤则借口需防备浅井家,拒绝再派一兵一卒。
足利义辉这才明白,所谓的支持不过是利益交换,一旦局势缓和,这些盟友便会立即抽身。而三好长庆这边,虽然率军平定了石山本愿寺的一向一揆,却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数千部众战死,粮草消耗巨大。
松永久秀趁机向三好长庆进言:“将军在胜军山筑城,若我军再次进攻,恐难速胜;且将军之名仍有号召力,若长期对峙,近畿豪族恐生二心。不如与其和解,让他返回京都仍做本家傀儡,如此便既消除了隐患,又能借将军正统之名巩固我家统治。”
三好长庆本就不想与足利义辉彻底撕破脸,他需要将军这个符号来安抚近畿,也需要通过幕府名义来压制其他大名。如今石山本愿寺的威胁既然尚未完全消除,若再与足利义辉陷入消耗,只会让三好家的处境更加艰难。
“所言极是。”三好长庆点了点头,旋即开口吩咐道,“派使者前往胜军山,向将军殿下表达我等和解之意。还是那个承诺,只要他愿意返回京都,我愿恢复他的将军待遇,且不再干涉幕府日常事务处置。”
足利义辉接到三好长庆的和解提议时,正站在胜军山的城堡上远眺。他知道,继续对峙下去,自己的粮草迟早会耗尽;而返回京都,虽然仍可能是傀儡,却能重新掌控幕府的象征权力,至少能让幕府旗帜继续在京都飘扬。
经过深思熟虑,足利义辉回复三好长庆的使者:“和解可以,但三好家必须承诺三点:其一,尊重将军的礼仪与权威;其二,将三好家的居城迁出摄津,远离京都;其三,提拔幕府旧臣,恢复幕府的部分职权。”
三好长庆对这三点要求几乎全部答应,他本就计划将居城迁往河内国,以避开石山本愿寺的威胁。至于尊重将军权威、提拔旧臣,不过是表面文章,既能安抚足利义辉,又能让近畿看到三好家尊重的姿态。
双方很快达成和解,约定在京都举行会面,正式确认和解协议。
足利义辉率领麾下幕臣奉公众,时隔五年再次踏入京都的土地。与五年前仓皇逃遁不同,这一次,他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数百武士,京都百姓跪在街道两侧,口中呼喊着“将军殿下”。
足利义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百感交集:这五年的隐忍与苦战,终究没有白费。
至高无上的将军殿下,已然再次抵达了他忠实的京都!
三好长庆亲自迎接足利义辉,他穿着正式的武士礼服,主动上前行礼:“臣三好长庆,恭迎将军殿下回归京都。”这般恭敬的态度,让足利义辉有些意外,也让随行的幕府旧臣们松了一口气。
会面当天,双方敲定了具体的和解条款。三好长庆将居城从摄津国迁往河内国的饭盛山城,退出京都周边的核心区域。足利义辉恢复对幕府的名义统治,有权任命幕臣、处理京都的日常治安问题。作为恩赐,三好家核心成员,包括三好义贤、松永久秀、三好长逸等,全部被破格提拔为幕府的相伴众(高级幕臣),允许其参与幕府的政务决策。
这一安排看似是足利义辉恢复了权力,实则是三好家通过进入幕府,实现了从军事霸权到政治霸权的转变。松永久秀成为相伴众后,凭借着出色的政治手腕,很快便掌控了幕府实际政务;三好义贤则以四国守护身份,将四国领地纳入幕府正式管辖,实则仍由三好家掌控;三好长逸负责京都军事防御,名义上是保护将军,实则是负责监视幕府动向。
但对足利义辉而言,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他重新回到了京都,恢复了将军的尊严,幕府的办公场所花之御所也得以修复,越来越多的幕府旧臣返回京都向他效忠。他开始主持幕府朝会,处理武士身份认证、领地纠纷等事务,虽然重大决策仍需征求三好长庆意见,却也让室町幕府焕发出一丝生机。
而三好家则借此机会进入了政治层面的全盛时期,通过成为幕臣,三好家统治获得了幕府正统加持,近畿豪族不再将其简单的视为篡权者,而是辅佐幕府的权臣。为了表彰三好家平定近畿、辅佐幕府的功绩,三好长庆更是被朝廷任命为从四位下修理大夫。
此时的京都看似一片祥和,将军回归、权臣辅佐,幕府与三好家达成了微妙平衡。没有人能预料到,未来将会展开什么新的篇章。但这份平衡与祥和,目前足以让足利义辉与三好长庆都感到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