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跟白梦瑶对视一眼。
“难道是顾少卿说服了圣僧?”他问白梦瑶。
可白梦瑶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重启的七天,早就连谁是顾少卿都记不得了。
“也只有顾少卿了。”子夜叹了口气,“虽然我们算计了他,可他却并没有怪我们。”他望向皇城方向,此刻的他们离着皇城十万八千里,可他却依旧庄重的冲那个方向鞠了一躬,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声:多谢!
而就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小镇里,刚刚才送完舍利回来的圣僧问一个白衣男人:“现在,你可以安心跟我走了吗?”
白衣男子点头:“是的,师父。”
他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容颜,也曾是如谪仙般的人物,他被父亲厌弃,在异国他乡受尽侮辱,为所爱疯狂过,也做过恶鬼,而最终却落得一败涂地。
他的人生只有少年时才有光,而后的所有,就像是永夜,越走越黑,越走越迷失。别人或许有过半刻宁静,半刻感动,半刻幸福,可他,唯有他自己紧抱着自己,在无边黑暗中轻轻啜泣。
一天前:
“你想要我的舍利,就只能拿一样东西来换。”
在顾少卿想尽一切办法都没能从圣僧手里求得舍利后,他来到了圣僧面前。
圣僧的弟子,苦不堪言,为坚持佛道,有屋不能住,有被不能盖,衣服遮体就行,食物果腹就可,行走天下全靠双脚,还要一路传道,对众生存大爱,而舍弃自己和内心的小爱,这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做到的,即便当初顾少卿倾全国之力也没能找出一位符合圣僧心中所想的弟子人选来。
而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圣僧,我愿意做您的弟子,我能受天下世人所不能受之苦。”他对圣僧说。
圣僧笑:“我知道你能吃苦,但我想知道,你是否能抛弃你心中的执念?将你心中的那个人完全放下?”
他望着圣僧,不敢回答。
圣僧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龄语。”耳边似乎又听到白梦瑶在叫他“龄语哥哥!龄语哥哥!”
“不。”圣僧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季龄语的眼睛一片潮湿,他站在圣僧面前,而他的身后,是他所有的过去,现在,有一扇门将这一切都隔离开来,悲伤,痛苦,纠结,全都被拦在了那扇门后面,包括……那个他追逐了一生的人……
“龄语哥哥!龄语哥哥!龄语哥哥!”
“我……不记得我是谁了。”有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圣僧笑:“心中再无白梦瑶,世间便再无季龄语。你做的很好。”
现在:
圣僧轻轻敲起金钹:“诸恶莫作,戒具之禁,清白之行;诸善奉行,心意清净;自净其意,除邪颠倒;是诸佛教,去愚惑想……”
而他的身后,一身白衣的弟子双手合十,默默跟着。
他们与无数人群之中,缓缓而过,似是再平常不过的情景,却又像是落日余晖中的最后光景……
世人皆苦难,众生皆修行,唯心自在,莫失,莫忘,莫惧,携善心向前,终将开花结果。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