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业云让忠树去找的,便是其中一人。
这人现在管着皇帝的一日三餐。
一日三餐能看出什么?
能看出一个人身体的好坏。
身体好的时候,会多吃几口;身体差了,人就不会有食欲。
这一块盯紧了,盯死了,沈业云才觉得安心。
只是这安心刚刚涌上来,又很快消了下去。
缘由还在陈漠北那头。
陈漠北素来冷漠自私,别说让他出城迎战,就是让他站出来,多说几句话,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呢?
沈业云思绪一顿:“卫承东今晚来了没有?”
“回东家,他说家中有急事,请假了。”
急事?
应该是陈府给卫府报丧,他前去吊唁了。
……
此刻的卫承东,正如沈业云所料,刚刚从灵堂里走出来。
走着走着不放心,他又扭头再看了陈器一眼。
陈器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哪怕是刮了胡子,整个人也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哎!
也不知道怎么安抚他,但瞧着灵堂里这人来人往的架势,陈家算是复起了。
或许,他也用不着安慰吧。
卫承东想着自家四叔死,灵堂里连个吊唁的人都没有,心里就一阵难过。
这世上的人啊,可真会趋利避害。
得势了,一窝蜂地涌上来。
失势了,连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一帮子势利眼!
这时,有细小的说话声传过来。
“你们听说了没有,皇上要给陈十二赐官,那小子倒好,当着皇帝的面,直接给拒了。”
“拒了?他怎么敢?”
“就是啊,这么好的机会,求都求不来。”
“要不说,陈家十二爷是个混不吝的。”
“整天跟卫家的姑娘混在一起,不浑才怪。”
我卫家姑娘怎么了?
好着呢!
你们一个个吃得脑满肥肠的,懂个屁啊!
皇帝只是客气客气,陈十二当真要了,这陈家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卫承东一边冷笑,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
骂完,他愣住了。
奇怪。
自己怎么能把时局看得这么清楚,就跟开了个天眼似的。
换了从前,他说不定跟这几个脑满肥肠的家伙,想法是一样的。
怎么就长进了?
卫承东不明所以地挠挠头,目光一偏,正好看到爹和二叔从灵堂里走出来,刚要上前与他们会合,忽然身边走过来个陈府下人。
那人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少爷,桃花源的东家让你这边完事了,过去一趟。”
死瘸子怎么会知道他在陈家?
叫他过去一趟,干什么?
好事,还是坏事?
真奇怪。
死瘸子做的每一件事情,他都看不清楚,也想不明白,就跟眼前蒙着一层雾似的。
那么,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卫承东没有片刻犹豫。
去!
为啥去?
因为吴酸。
昨天傍晚吴酸不仅进了北园,还莫名其妙地对他示好,这是蹊跷之一。
蹊跷之二——
昨天北园里到处是带刀的侍卫,显然里面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卫承东有一种直觉,吴酸去北园见的,就是这个重要的人物。
但……
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