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用拔营、扎营,每天能省下两个时辰,路况好时,甚至可以日行八十里。
这是非常可怖的速度,入关仅仅六天,就快踏入天津地界了。
越往南天气就越暖和,路上的积雪就越少,很多军官开始估算,说不定能做到日行九十里。
当然,这样拼命赶路,隔天必须休息,否则士兵的体力肯定吃不消。
这日大军赶到芦台驿,准备第二天渡河,数骑从身后赶来。
陈子履结果帖子一看,顿感头皮发麻,直欲托病不出。
这个人便是山石兵备道——杨嗣昌,杨文弱。
北直隶没有按察司,所以境内兵备道,一律挂山东的名号。
说起来,陈子履乃山东副使,又挂右佥都御史衔,比杨嗣昌这个白板山东佥事,身份高出一级。
按理来说,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陈子履知道,这人的官运比自己还强,圣眷比自己还隆。用不了几年,就能当上内阁首辅。
而且杨嗣昌为人心胸狭窄,极其记仇,手段又特别高明。
若在微末时得罪此人,往后自己的小鞋,肯定穿都穿不完。
之前大军明明路过永平府,却特意绕道而行,就是为了避开此人,能不见面就不见。
如今对方竟然一路追来,还指名道姓要见自己,真是头疼。
陈子履给自己鼓足了勇气,想周全之后,才亲自到军营门口迎接。
一见面,便开始称兄道弟,热情地寒暄。直呼过永平而不入,确实有些失礼了,望杨兄海涵。
杨嗣昌倒没有特别板脸,依足礼仪互相拜见,看不出喜悲。
陈子履将人请入中军,命人奉上珍藏好茶,才问道:“不知杨兄匆匆赶来,有何要事。”
杨嗣昌拿出一本大册子,道:“有一些账目,必须当面厘清,否则不好向傅巡抚交差。请陈兄莫怪。”
“哦?”
陈子履拿起册子一看,原来是一路走来,大军在几个县城吃掉的粮食、马料的数字。
这几个县城都在山石道境内,军粮存储,均受兵备道管辖。
只是吃了多少,用了多少,走之前已经和地方官算清楚了。
陈子履实在不明白,这个账目,还有什么好厘清的。
莫非两营兵马奉旨平叛,沿途不需要吃饭吗?
陈子履道:“州县那里,均有陈某的签名画押,不知有哪里不清楚。”
杨嗣昌道:“陈兄莫怪,这也是例行公事。贵军才五千人,两千骡马,每天却吃掉一百五十多石粮食,近三百石豆料,比往常多了一倍不止。为何会吃掉这么多,请陈兄言明。”
陈子履耐心解释道:“我们一天赶七八十里路,士兵体力消耗很大,须多吃一些补充。人是铁,饭是钢嘛。”
“那每天吃十几头猪,还有强行驱赶百姓让出民舍,又做何解释?”
陈子履不禁有些火气,脸色冷了下来。
“想不到,杨兄竟然如此心细。杨兄若有疑问,不妨去滦州等城,自己细查一番。到时便知,我们没有为难一个百姓。”
杨嗣昌似乎没听出对方的怒气,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还请陈兄在这份册簿签押。在下可依照此册,向上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