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都是走私给鞑子的东西。
据东江总兵黄龙审讯,这两船违禁货物,系登州委官王舜臣、李梅所发。
王舜臣是王廷臣的兄长,李梅则是耿仲明的心腹,其中利害牵扯,可想而知。
还有,就在陈子履路过临清的前一阵,皮岛都司耿仲裕,竟以索要军饷为名,率部围困东江总兵署。
夺走敕书印信,劫走查扣的黄蟒绸缎和胡丝,并洗劫兵器、文书、书籍、衣物等。还挟持黄龙至演武场,幸赖东江众将赶到,才未能行凶。
随后,耿仲裕驾走私船逃离皮岛,再无踪迹。想来,不是运给鞑子,就是秘密回到了登州。
“王廷臣就不说了,已经到了山海关,耿仲明却还在登州。徐阁老明鉴,耿仲明犯下如此大罪,还会老老实实守城吗?他一定会倒戈的。”
陈子履细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徐光启,希望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端倪。
耿仲明向后金走私违禁,确切无疑。
倘若眼前人是那个走私团伙的幕后老板,听到这番话,应该会略带惊慌,或者目露凶光。
还好,徐光启脸上没有凶狠,只有震惊和愤怒。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徐光启一拍大案,猛然站起身,在案后来回疾走。
“元化保举他们升官,费尽心思给他们筹饷,他们怎可如此反噬……子履,这些消息,你从何得来?”
“临清市井中,早就悄悄传开了。卑职暗暗查访,是海商传过来的,似乎确有其事。”
“你敢不敢指天发誓,没有哄骗老夫?”
“卑职没有证据,是以不敢上书弹劾,徐阁老若不问起,卑职也不会说。总而言之,等黄龙的奏疏一到,一切便真相大白。”
徐光启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鸡。
要知道,毛文龙被擅杀后,东江镇很快分成了两派。
一派臣服于袁崇焕,或前往广宁,或前往登州;一派仍留在皮岛,接受黄龙的节制。
有人说,臣服于袁崇焕的一派,曾参与谋害毛文龙。
所以本是一家的两派,渐渐势成水火,屡次互相攻杀。
孙元化接任登州巡抚以来,非常倚重来到登州的一派,保荐孔有德任抚标营游击,李九成、耿仲明任抚标营参将。
也就是说,孙元化直管的西法新军,几乎全是东江旧将一派。
哪知,这三人竟分别犯下举兵造反、贪污买马银、走私通寇三项死罪。
孙元化作为他们的保荐人、直属上官,还能逃掉罪责吗?
陈子履再道:“孙巡抚精通铸炮之法、擅长修筑堡垒,所著之《西法神机》字字珠玑……实乃大明火器之巨擘,卑职深感敬服。为今之计,唯有调集大军围攻李、孔二部,使叛军无暇东进。保住了登州,孙巡抚才有一线生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