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履带着这笔横财回到家,便命孙二弟、成友德等人准备干粮,收拾行装,午后就要启程。
全程一千一百里,六天之内,务必赶到锦州。
众人吓了一大跳,如此拼命赶路,不得把马都跑废了。
“这是驿马,又不是自己家的马,跑废了就换,心疼什么。”
陈子履见众人有点萎靡,便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
鞑子粮草不济,很快便会退兵。赶上了,在城头站一刻钟,就是大功一件。
去晚了,功劳就飞了。
众人听得将信将疑,不过军令如山,他们也只好从命。
就在将向兄长辞行,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叫陈于阶的使者找上门来,送上一张邀贴。
陈子履见陈于阶气度不凡,像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绝非家仆之流,不禁疑窦丛生。
打开邀贴一看,更是摸不着头脑。
原来发帖之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西洋和尚,钦天监夷官汤若望。
帖内邀请陈子履参加一场沙龙,据说十余人翘首以盼,望陈先生光临寒舍,不吝赐教。
陈子履自然知道沙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心想,他们不会想踢我入会吧?
问道:“汤神父学识广博,我能教他什么?十余人?都有谁?”
陈于阶是个很机灵的年轻人,眼见陈子履有推搪的意思,连忙解释:
“有汤若望、罗雅谷两位神父,还有七八个喜欢研究学问的年轻人,我们想向陈先生请教季风学说,就是您在广西用来预测洪灾的……”
陈子履恍然大悟,挠了挠头,又不禁哑然失笑。
为了说服百姓备灾,他给好几个人画过全球季风图,还忽悠大家,该学说来自西洋和尚。
这事在贵县早就传开了,很多人都知道。
其实,来到大明的西洋和尚们,又怎会懂。
陈子履是万万没想到,这事居然能传到京城,传进汤若望的耳朵里。
现在耶稣会的人找上门了,这事倒有点不好解释。
于是推辞道:“不瞒你说,我刚刚领了圣旨,要星夜前往外地公干,马上就要走。这会儿,实在没工夫参加你们的沙龙。再说了,我对做和尚没什么兴趣,和你们聊不到一块。”
陈于阶急道:“正因知道先生要前往辽东。若再不请教,这季风之说,恐怕要……恐怕要……”
“恐怕要埋没人间?”
陈子履又好奇又好笑:“你这个理由,也忒晦气了。你让汤若望等着,本官定能全须全尾回来。二弟,送客。”
“陈先生……”
陈于阶眼看要赶人,再也藏不住了,连忙道:“请听学生一言,今儿除了两位神父,还有学生的舅舅也要去。他想在您去辽东之前,与您一晤。”
“哦?你舅舅又是谁?”
“在下的舅舅是……”
陈于阶凑到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陈子履顿时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压低了声音问道:“徐阁老要见下官,随便差个人来说一声就行。下官再狂妄,怎敢不登门拜访。你看这事闹得……”
“先生莫怪。京城之中,到处都是暗探,到处都是耳目,有些不方便。请先生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