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信你的‘足够跑出森林’了。”
她声音发飘,手指颤抖着指了指自己耳朵,“我现在脑子里还有一百个邪眼在尖叫。”
叶祁栎蹲下来,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还活着,说明它很好用。”
唐雅一把拍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那玩意儿根本不是‘争取时间’,是‘同归于尽’!你管那叫争取时间?!”
“呃……”
叶祁栎摸了摸鼻子,“至少你没被追上,对吧?”
唐雅深吸一口气,决定暂时不跟他计较。
她撑着冰面坐起来,环顾四周,愣了一下:“怎么又回来了?”
“至少安全。”叶祁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安全?!”唐雅瞪大眼睛,“你管极北之地核心区说安全?!”
“准确来说,没有魂兽会过来真不自在。”叶祁栎踢了踢脚下的冰层。
“那你腰间……?”唐雅皱眉。
“我的魂环啊,好看吗?”叶祁栎淡定的拍了拍挂件。
唐雅的嘴角微微一抽。
唐雅看着这一幕,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变了:“等等……你带我来这儿,不只是为了避难吧?”
叶祁栎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个熟悉的、欠揍的笑:“聪明。”
“……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
“对。”
叶祁栎点头,语气轻快得像是在约她去吃火锅,“我需要你的‘天崖不悔草’气息,作为‘稳定剂’。不然这大家伙的精神力反噬,可能会把我直接炸成烟花。”
唐雅:“……”她沉默了三秒,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冰碴,语气平静得可怕:“叶祁栎。”
“嗯?”
“我现在把你推回邪魔森林,还来得及吗?”
叶祁栎眨了眨眼,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声音拖得老长:“哎呀别这样嘛——你看我都把你安全带出来了,还给你留了半条命,做人要讲道理——”
“讲道理?”唐雅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还在耳鸣的耳朵,“你管这叫讲道理?”
“……那我请你吃烤鱼?”
“……”
“两条。”
“……”
“加秘制酱料。”
唐雅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我要三条。”
“成交!”叶祁栎笑得眼睛都弯了。
“那么……雪儿姐姐~”
下一瞬,一道倩影从他眉心缓缓步出。
女子身披雪色长裙,长裙却无风自舞,像亿万片雪花同时振翼。
她的长发是极北深夜才有的冰蓝,发梢却燃着星辉般的白芒。
瞳仁里,有一整座冰川在缓慢流动——雪帝。
唐雅直接看呆,半张着嘴,连呼吸都忘了。
雪帝先是淡淡扫了唐雅一眼,微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后,她垂眸,看向叶祁栎腰间那颗被锁链拴住的“大眼挂件”。
“邪帝,”雪帝声音清冷,却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温软,“又见面了。”
邪眼暴君主宰的瞳孔疯狂收缩——它当然认得这道气息!
七十万年雪帝,极北真正的无冕之王!
它疯狂挣扎,触手在锁链里“噼啪”炸响,像被雷劈过的章鱼。
雪帝抬手,指尖轻点。
一缕冰蓝色的光丝飘出,落在邪眼表面,瞬间化作一层薄霜。
暴躁的精神乱流被那股霜意轻轻抚平,像炸毛的猫被顺了毛。
“安静。”雪帝淡淡道,“听我说完。”
邪眼暴君主宰竟真的安静了,只剩瞳孔深处翻涌的惊惧与不甘。
“你修行近八十万年,”雪帝语气平缓,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旧事,“可今日之后,天地大劫将起,日月帝国已容不下你。你若执意独活,再历两次天劫便是灰飞烟灭。”
她微微侧身,露出身后正冲唐雅挤眉弄眼的叶祁栎。
“而他——”雪帝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可带你走另一条路。”
“成为他的魂环,你的本源将被完整保留,意识可居精神之海,随他共证神位。若他日他能踏出那一步,你可随他一同——永恒。”
永恒两个字落下,极北的风似乎停了那么一瞬。
邪眼暴君主宰的瞳孔剧烈震颤。
它知道雪帝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毕竟她都从这小子精神之海里钻出来了:七十万年修为,如今栖于叶祁栎识海,本源未损、灵智未灭,甚至比以前更为自在。
雪帝回眸,看向唐雅,声音忽而带了点调侃:“小姑娘,借你一点‘天崖不悔草’的气息,让他看看什么叫‘生’的韧性。”
唐雅还在发愣:“啊?我?”
叶祁栎朝她眨了眨眼睛,唐雅瞪了他一眼后抬手,一缕墨绿色的光丝从指尖溢出,带着草木独有的清冽。
雪帝衣袖轻拂,那缕光丝便没入邪帝瞳孔深处。
下一秒——灰败的半边眼球开始恢复血色,生机与死气在瞳孔内疯狂轮转,最终定格在一种奇异的平衡:一半猩红,一半苍翠,像亘古不变的阴阳鱼。
邪眼暴君主宰眼中的抗拒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到极致的……认命。
“……我同意。”精神波动化作沙哑的人声,直接在叶祁栎脑海响起。
叶祁栎打了个响指,缩成拳头大小的邪眼缓缓飘起,悬停在他掌心。
“合作愉快。”叶祁栎笑眯眯地伸出食指,轻轻弹了弹它的“眼皮”,“以后你就叫……小邪。”
邪帝:“……”
它堂堂邪眼暴君主宰,沦落到被叫“小邪”?!
雪帝轻笑一声,转身重新化作漫天雪尘,没入叶祁栎眉心。
只留下一句带着笑意的传音——【别欺负它太狠,它岁数比你大多了。】
哼哼。
叶祁栎顺应着风雪坐下,邪眼“挂件”可是散发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