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天的力量侵入了冬儿的精神之海,比我想象的更顽固、更阴毒。它缠绕在神识本源上,如同跗骨之蛆。我想把它彻底拔除,但似乎……用力过猛了些,牵动了冬儿的本源。”
他看向王冬,眼神充满心疼和自责,“冬儿,再忍一忍,这毒瘤不除,后患无穷。爸爸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保你女马个头!王冬在心中无声地嘶吼。
那侵入她灵魂核心的冰冷意志,那如同烙铁般强行刻印的剧痛,分明就来自眼前这位“老父亲”!
帝天的黑暗威压虽然恐怖,却早就消散了,怎么可能会深入她的本源?
这不过是唐三掩盖他卑劣行径的借口!
然而,她不能反驳。
她只能死死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用更强烈的肉体疼痛来分散灵魂被亵渎的绝望感。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中翻腾的恨意和屈辱,只发出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小舞看着女儿痛苦不堪的模样,再看看唐三凝重的表情,粉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挣扎。
她本能地相信丈夫是为了女儿好,但冬儿那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反应又让她心如刀绞。
她张了张嘴,想说“要不算了”或者“换种温和的方法”,但在唐三那不容置疑的神王威严下,终究没能说出口。
她只能将虚幻的手轻轻覆盖在王冬颤抖的背上,尽管无法传递真实的温度,却试图传递一丝精神上的慰藉。
“冬儿乖……听爸爸的……忍过去就好了……”小舞的声音带着哽咽,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安慰。
唐三不再犹豫,那收敛了一丝的金色神识力量再次变得坚定而锐利!
这一次,他不再掩饰那股强横的意志,如同最高明的神匠,以无上神力为刻刀,强行在王冬精神核心那片被抹除的虚无点上,镌刻下全新的、更加复杂、更加深入、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神识烙印!
“唔——!”王冬的身体猛地绷紧,如同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被扼住的呜咽。
那痛苦比刚才更甚,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撕裂重组!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冰冷的印记在形成,如同一个枷锁,深深嵌入她的意识本源。
在这灵魂几乎要被碾碎的剧痛中,王冬的意识仿佛被强行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在承受着地狱般的酷刑,被唐三的神力肆意侵入、刻印。
另一半,却如同沉入了冰冷幽深的海底,紧紧环绕着那柄散发着微弱却无比坚韧光芒的剑。
就在那全新的、冰冷的神识烙印即将彻底完成的瞬间,异变陡生!
王冬精神核心最深处,那柄沉寂的、被叶祁栎隐藏起来的剑,似乎被这强行植入的、充满控制欲的庞大神力所刺激,极其隐晦地、自发地、微弱地……“动”了一下!
如同干涸的海绵触碰到水滴,那柄剑以一种连王冬自己都几乎无法察觉的方式,瞬间从唐三用来刻印的庞大神力洪流中,极其精准地吸走了一丝微不足道、却无比精纯的力量!
这一下吸的快到不可思议,细微得如同尘埃落入大海,连正在专心施为的唐三都只是神识微微一滞,仿佛感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滞涩感,如同刻刀在最精密的纹路上遇到了一粒看不见的尘埃。
他眉头再次皱紧,浩瀚的神识瞬间扫过王冬精神之海的每一个角落,却只感觉到帝天残留的黑暗气息和自己正在完成的神力烙印,再无其他异常。
是帝天残留力量的干扰?还是冬儿本源神识在强烈抗拒下产生的应激反应?
唐三心中掠过一丝疑虑,但刻印已到最后关头,不容有失。
他将这丝微不足道的滞涩归咎于帝天的阴魂不散或女儿自身的抗拒,强行压下疑虑,更加专注地完成最后的烙印。
而王冬,却在灵魂撕裂的剧痛与那柄剑吸收神力带来的、极其短暂的、如同冰水浇头般的奇异清醒感交织中,清晰地看到了整个过程!
精神之海上有一团黑雾,和那星罗城出现的帝天气息毫无二致,但是那黑雾的中央,是那柄剑!
它在伪装自己?!
父亲那冠冕堂皇之下的冷酷操控!
那柄剑在关键时刻自发的、保护性的反击!
唐三那一闪而逝的、因力量被偷走一丝而产生的细微凝滞!
这瞬间的清醒,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照亮了她心中所有的迷雾,也点燃了那被压抑到极致的反抗之火!
原来如此!原来……我真的可以反抗!
剧痛依旧在持续,但王冬蜷缩的身体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改变了。
那双被冷汗和泪水模糊的粉蓝色眼眸深处,所有的孺慕、委屈、彷徨,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雾,瞬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恨意,是刻骨铭心的屈辱,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那柄剑般坚韧不屈的决绝!
烙印,完成了。
那浩瀚如海的金色神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精神核心处一个冰冷、沉重、散发着淡淡金辉的崭新印记。
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减弱,但灵魂被强行打上枷锁的沉重感和冰冷感,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王冬的感知里。
但王冬能够感受到这神识烙印无法对她产生影响,而且,这柄剑无时无刻都在抽取其中的神力。
到最后只会变成一个空有其形而无其神的烙印。
她脱力般软倒在蒲团上,大口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
“好了,冬儿。”
唐三的神识虚影似乎也消耗不小,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和欣慰,“隐患已除,你的神识根基已重新稳固,好好休息吧。”
他看向王冬的眼神,依旧是温和的慈父模样。
小舞立刻扑到王冬身边,虚影的手臂环抱着她:“冬儿!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告诉妈妈!”她的声音充满了后怕和心疼。
王冬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抬起头。
脸上泪痕未干,苍白脆弱,写满了痛苦后的疲惫。
但当她睁开眼看向唐三时,那眼底深处,已是一片被强行压抑的、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虚弱到极致的、甚至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无比懂事的笑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谢谢爸爸……我……我记住了……”
她记住了这深入灵魂的痛楚。
记住了这名为“父爱”的枷锁。
更记住了那柄在绝望中给予她一丝反击之力的剑!
唐三看着女儿这懂事又虚弱的模样,听着她真挚的感谢,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散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神识虚影开始变得模糊:“好好休息,冬儿。爸爸妈妈会一直看着你的。”
小舞也依依不舍地抚摸着王冬的头发,叮嘱道:“听大爹二爹的话,好好休养。”
金色的光晕缓缓散去,静室内只剩下柔和的月光石光芒,以及蜷缩在蒲团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王冬。
当最后一点神圣气息彻底消失,王冬脸上那虚弱、懂事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