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边想边回:“都说当时是因为,苏老太爷救了户部右侍郎,周大人母亲的一条命,老太太一高兴,就合计着,把家里最小的孙女,指给苏家了,也就是现在的苏大夫人是不是?”
三姨点头:“没错,如今的户部尚书,就是周家老三,苏大夫人也就是指着这个兄弟,才在苏家如此耀武扬威几十年的。”
二丫眼中却有森冷寒光闪过,唇角翘起嘲讽的笑来:“按说苏大夫人是最小的妹妹,兄长们疼爱有加才是。可她在这里几十年,华北镇没受过一点来自圣上的恩惠,各种驿站漕运,也从来没有从京里过来,指着大夫人名的东西。这一点,难道不奇怪么?”
三姨一惊,有些意外地看着二丫。倒不是说这个消息让她震惊,而是二丫手眼如此犀利,让她大感诧异。
“这事你得怎么知道的?”
二丫嘻着嘴笑了:“我那边不有十几个耳报神么!他们可是大宅豪门门走动不休的,谁家屋顶漏了水,谁家要建个戏台子,不都得从他们手下过?下人们之间多有不避讳,自然有些听得听不得的,最终会落进他们的耳朵里。我只要问准方向,从他们那儿得到些有力的讯息,并不难。”
三姨难得的吐了下舌尖:“要命的小丫头,说句不当说的,被你盯上的人,可真得担点心!”
二丫撇撇嘴:“一般人我才懒得这样花心思,谁让这位苏大夫人尽着本事欺负我文哥哥呢?我不治她,我治谁?活该她倒霉!田三就是现成的例子!”
三姨笑了:“你提到这个我竟忘了,昨儿苏宅来人,送了几个新鲜的大西瓜,有一个最大的,指着名说给你,徐大早上走得急,竟忘了,一会让他家去取来,汲进井里,晚上乘凉时吃吧。”
二丫脸红红的,因知道是谁让送来的,不好意思直问,只得先用苏老爷做幌子:“他这病还能装得下去么?按说本来快死的人,越拖倒越精神了?有他撑着,文哥哥的日子想必不会太难吧?”
三姨也脸红红的:“什么叫快死?你倒咒起老爷来了不成?不过这事眼看瞒不住,秀静也有些难熬了。好在老爷文哥现在是一条心的,还有二房那边,自己娘家侄子也还在病中到不得,大夫人有些做恶,暂时也犯不成。”
二丫转转眼珠:“不过我觉着,以夫人的心性,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吧?就算做不了大恶,小恶心应该也是不断的吧?”
三姨没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过后看见二丫娘背过身去偷笑,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想进城,亲眼看看你文哥哥现在过得好不好?”
二丫厚着脸皮,笑出一脸纯真无邪:“这是您说的,我可没说。不过您既然提起来,我觉得去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主意。”
三姨抚掌大笑,正好徐大进来,听见了也笑,又撺掇三姨:“听说城里最近来了个好出名的戏班子,家家都请他们唱堂会呢!苏老爷病中,自然经不得吵,不过您上回不是才接了丰香园老太太一付观音像么?听说老太太正打算请他们唱一出呢,您若绣得了,正好趁送过去时凑个热闹,也看了戏,也解了某人的相思之苦,岂不是两全其美?”
二丫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来:“什么叫解相思之苦?这话真是糊涂!要看戏我是要去的,要干别的,恕我不能奉陪!”
说着起身揭开帘子,欲进里间。不料身后传来娘的揶揄:“小样!装得还挺像!”
二丫强撑着,直到彻底躲进里间,才偷偷笑出声来。
次日,二丫又起早一个更次,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便梳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