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想笑话他两句来着,却没来由得叫他的话,热了心又热了眼眶。
所以看到娘满心满眼欢喜地抱着东西回来,她本能地想说退掉,却又默默咽了下去。
总是文哥的心意,拒绝也显得生份,又矫情了。
不如先收着,回去分一半给三姨好了。
“说实在的。”二丫娘把包得好好的东西塞进车里,顿时车厢里满了一半:“这文哥真是个有意有义的。我听那小厮说,为咱家官司,他可真费了不少心力。”
二丫点头:“那当然。不然就凭咱们,能进县老爷家后院?杨夫人还能跟咱们客套几句?平时她坐轿里咱们走外头的,她老人家正眼也不会瞟过来。”
二丫娘长长地吁了口气:“这回好了,你爹的仇算是报了!我这心里别提多痛快了!”说着掩面呜咽:“老五,你天上地上有灵,可得保佑咱闺女!保佑她这后头日子,是倒吃甘蔗,越来越甜才好啊!”
二丫拍拍娘的肩膀以示安慰,明童在外头提了一句慢走,车夫便拎起鞭子,向城外驶去。
次日开棺,仵作是早对杨老爷的心意领会至深的,再者确实从田五骨头缝里肉眼查见得黑斑瘀点,若再说自然病亡,也着实说不过去。
当下回去便提审田三,后者早是被吓得肝胆俱裂,不待过堂动刑便如实招供,将自己如何给田五下毒,所用乃自家后山上采来的乌头,包进粽子里给田五吃后,引得他昏迷,又故意让小猴子走远路请郎中,延误治疗时间,以至田五身亡的事,一五一十全当堂吐了个干净。
二丫和娘在后头隔着屏风,听得悲愤不已,尤其是后者,涕泪横流,几乎支持不住。
杨家娘子倒是淡然,只对乌头两字感兴趣,见二丫若有所思似乎懂得,便问她:“这玩意怎么个厉害法?”
二丫便细细解释:乌头虽是味药,却全株有毒,尤以块根为最毒,其有毒成分为乌头碱、新乌头碱。乌头碱毒性最强,内服极少便可致死亡。
其作用主要是引起中枢神经系统及周围神经系统先兴奋后麻痹的作用,还可直接作用于心肌,由此可引起迷走神经中枢兴奋,出现心律失常及心动过缓等。由于延脑中枢被麻痹发生血压下降、呼吸抑制,最后可发生心搏骤停及呼吸衰竭。
这些症状,正符合爹亡故前的病症,以为是高烧所至,其实根本是中了田三那厮所下的毒!
杨夫人呷着茶水,默默无言地听,直到外头传来惊堂木的声音,方才放下杯盏,并示意二丫:“这事成了,你听见没有?老爷才抛了问斩的令牌呢!”
二丫娘一听,又软了。
“真,真的要斩?”
二丫轻轻扶住她:“娘,杀人偿命,怎么不斩?”
杨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后悔了?也对,他是你三叔,又是田家族长,他没了,对你们田家可没多大好处!要不要再去求求苏大老爷,让他跟我家老爷说说,给改判个坐监什么的?”
二丫微微侧着螓首,望着坐在自己左首的杨夫人,秀美的眉峰慢慢锁紧,眉心里,拢起了几缕若有所思的皱痕,唇角微抿,春水般的眼眸中似有暗光闪烁。
这话什么意思?
看起来她对自己找苏家帮忙,很不爽?!
可是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