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别难过,公平正义总是会到的,不过有时来得晚点而已。”
九婶哭得哽咽难抬,心里的憋屈,一半为了儿子,一半为了二丫,一肚子话,只是说不出口。
二丫替她把泪擦干:“婶娘别难过。待小猴子好些,让他到我这儿来,活不重,也容易养活家里。”
九婶脸红红的,不知是哭的还是不好意思的,低低地点头:“说不过去,这实在,说不过去。”
二丫笑了:“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小猴子是我兄弟,我爹在时,不也常看顾他么?婶娘别多心,咱不是那起只想着占别人便宜,不肯伸把手的人。”
九婶明知她说的是族长,心里愈发不安,想想才走的那尊凶神,刚才还因二丫的话而热起来的心,瞬间又冷了下去。
二丫看出她心思,脸上的笑里便有些咬牙的狠劲:“别怕婶娘,只怕他今晚去了也不敢再来。只是婶娘今晚得多留些心,若有人真有那贼胆,婶娘只管将家里的锅萝敲个震天响!小猴子毕竟不是个东西,他们想抬走,也得费点力气,等婶娘叫起人来,看他们还怎么在眼皮子底下干这不上道的事!”
九婶吐了口气:“是这话,”又吐了口气:“只望猴子今晚好了,明儿到你那儿去,我也就没可烦心的了。”
文哥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隐约听得出,语气不太和善,甚至有些鄙夷。
从前五叔对小猴子多好?他去了,二丫母女受难,你们倒不说帮把手。如今人家好了,你倒巴结得快。
他的道德标准其实很简单也很单纯,只要跟二丫有关,那就以她为标准就完了。
对她不好者为恶,对她好者,为善也。
九婶明显听出来了,本有一直不敢抬起的头,愈发垂到胳肢窝里去了。
二丫倒宽容地拍拍她:“行了婶娘,赶紧回去看看猴子哥吧。明儿叫他来,只管叫他来。”
九婶巴不得听见她这么说,忙嗯了一句回去,临走到门口,犹豫间转过身来,冲着二丫,端正行了个大礼。
然后也不待二丫有什么反应,立刻便掀起帘子进屋了。
文哥摇头,二丫撇见了,边走边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觉得心里不服气是不是?明明人家没帮我,我为什么要帮她是不是?”
文哥半是怜惜边同意,点了点头。
二丫顺手从路边拔了根酸浆草,放在嘴里嚼着,淡淡笑道:“当时婶娘家里也难,她又是个妇道人家,小猴子还没成年呢,就算她开口,也当不得族长的家。”
文哥却还是气不顺。
就算她的话没用,至少她家不至于饿死,对比年初青黄不接的时候,可真比你这边强多了。别的不说,口粮什么的,接济一顿也是应该的吧?
二丫叼着半根草,一派轻松地走在乡间小道上,月色很好,如水般散透大地,田里的青麦灌浆了,发出阵阵好闻的清香,二丫连吸几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