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子一脸轻松甚至有些鄙夷:“怎么可能?!我们自小就知道,牛羊肉是比手指头还值当的好货,一年的精心喂养才得些收获,切碎了就是糟践东西,那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二丫频频点头:“这话我爱听,是这么个理儿!”
走进厨房来不及细看别的,二丫就看见案子上几大块羊肉平放着,还有切好的,也分门别类,都盖在干净的白纱布下。
白条儿也不说话,走到案前操起雪亮的刀,运刀如飞,平铺卷筒,各依其部位,什么“黄瓜条”(肋肉)、“上脑”(上腹肉)、“下脑”(下腹肉)、“磨裆”(后腿肉)、“三叉儿”(颈肉),指哪儿打哪儿,一会工夫,肉块就都成了薄薄的肉片了。
“不得了啊白条儿妹妹!”二丫简直看傻了眼:“你这手工夫真是了不得啊!再过几个月进了冬,城里涮锅子该大把银子请你出山了!这肉切得,”拎起一块对着光:“又透又薄又均匀,还晓得分各处不同部位下刀,可可儿是一位拿切肉刀的大师傅了啊!”
前世二丫听老人们提到,早些年没有机器切肉,那冬天吃涮锅就都得请刀工大师傅,这些切肉大师傅们都按季算账的,从立秋到旧历年,高手工钱要过千,次一点儿的也得七八百块,几个月就能切出一家人一年的嚼裹来!
可那些大师傅怎么着也得是多年操习下来才有的手艺,想不到白条儿才七岁,就已经可以如此熟练了!
“天才哪你这是!”二丫又夸又赞,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了不得啊!”
白条儿放下刀,朝她翻了个白眼:“姐姐你是有多没见过世面?我这手艺还算好?你还没见过我师傅呢!”
二丫一听,愈发好奇:“你师傅是谁啊?”
白条儿一指她身后:“就是她喽!”
二丫回头一看,不由得笑了。
郑家娘子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用指头点着自己女儿:“没大没小!外人面前也不晓得做做规矩!”
二丫亲亲热热地挽起她的手来:“这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果然民间处处有高人,高人只在民间藏!婶子好手艺有!看来也是后继有人了!不过这些肉切来做什么?大热天了,能不成家里要吃涮锅子?”
冷不丁身后一声大喝:“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这里不吃自家养的肉!那肉是切好存进冰窖的!有人来买,个个都指着名要替他们切出来,不如早早地切好,省得费事!”
二丫又是一声惊叹:“原来你们庄上还有冰窖?!了不得,真真了不得!怎么我早没认得你们这帮奇人高手呢?!不过大夏天的,你们上哪儿弄来冰块的?”
古代的冰窖,都是靠冰镇存物,取大冰块放在深挖在地下的窖洞里,保持其低温状态。
郑老七啧啧有声:“这小丫头片子,一点儿见识也没有。得了条儿,咱不跟她罗嗦,肉也切好了,你只管放去,放好了咱们做饭吃!”
郑家娘子瞪了他一眼,笑对二丫道:“别听他的,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吧!“
原来,是冬天的时候,从老远的北边拉来的冰块,郑家庄因专司牛羊肉买卖,便家家出力,集中在村北角挖了硕大的四方地窖,深达近百米,一年收来的冰块,几乎可用数年不化,平时卖不完的肉,也都集中放进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