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文哥再坐下时,盘子里的菜已下去小半。
“嘿嘿,别看我啊!”二丫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谁让你家这菜,这么合人口味呢?”
文哥指着外头:你真会说话,徐大听见该偷着乐了!
果然那人正皱着眉头,笑呢!
“点心也是他捏的?”二丫有些不信:“这么细巧,”捏起一只兔子来看了看,猛如饕餮地塞进嘴里:“简直是艺术品!就这么吃了,糟蹋了似的。”
话虽如此,手下却不放松,连吃半盘子,才算罢手。
文哥作着手势:徐大从前在城里是出了名的白案子师傅,后来败了相,没地儿混,才让三姨给收留了,算算时间,他比自己来得还早,伺候三姨,也有近二十年了。
二丫不解:“败了相?厨子长得不好看有什么关系?败了相就不能做饭了不成?又不是坏了手。”
文哥没再说下去,给二丫盛了一碗海米冬瓜汤,放到她手边。
二丫知趣而不问,津津有味地喝起汤来。
左不过是那些个伤心事,何必多事八卦?
吃完之后,二丫真的要走了。
“我娘当我失踪了,这一去三五个时辰的,看天就快黑了。”二丫有意夸张,其实是怕麻烦了文哥,耽搁了他抄经。
文哥心里有数,便替她拿了东西,默默将她送到偏院门口,又做势问她,认不认得回去?
二丫笑了起来,在他胸口轻轻捶了一拳头:“知道我来得少了?以后多请请我,说真的,就徐大那手艺,真够让我眼馋的。我想跟他多学学,行吗?”
文哥笑弯着眼,点了点头,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犹豫着站在门口。
二丫向里推他:“行了我晓得路,你回去吧,一会三姨回来,该检查你抄的经了。”
说罢就走,不给文哥多说一个字的机会,也是怕耽搁了他的意思。
不想才走出偏院,还没到吴家大门口,夹道里有个人,远远的迎了上来,鸦青段子祆儿,白杭绢画拖裙子,桃红素罗羊皮金滚口高底鞋儿,金累丝钗梳、翠钿儿满头,不是吴家三姨,又是谁?
只不知她这半天工夫,又换了衣服,却是要去见谁呢?
“要走?”
二丫忙行礼不迭,先谢过她的东西,又谢她留饭。
三姨有些懒懒地:“你不吃也是那么些,吃我也不添,于其浪费,不如多双筷子,也添些人气。我那院子,也实在太冷清了些。”
二丫不响,心想原来这人不傻,也没让脂油蒙了心。
“今后你多来走动走动,陪我说说话,”三姨淡淡地看了一眼二丫:“这就换上了?挺好,比我年轻时还俊些。”
二丫微微红了脸,不好意思说自己在花田里弄脏了衣服,更不好意思说是让洪五泼了水。
“对了,下次你来,把你园子里种的薄荷带几枝来我钎,那味儿怪好闻的,新鲜的泡茶也好。”
二丫应了,说明儿就给她送来,还有说定的闻香料,也一并送来,趁机,也提了要跟徐大学手艺的事。
三姨笑了:“当真我那哥儿是什么也不瞒你的。这事也说了?不过这个我真做不了主,明儿你来,自个问他肯不肯吧。”
二丫充满信心地点头,心说我还不信了,巴黎五星名厨都能让我说动心,说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