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些个什么虫的,我也没听过,”在二丫面前,现在的洪五老实得不得了:“我手里只有打打那些小虫红虫什么的……”
也就是蚜虫和山楂红蜘蛛。
桃蚜二丫倒是不担心,她看过了,果林里被整治得还算可以,冬天时清除掉枯枝落叶,粗老树皮也刮除得算是干净,因蚜虫的卵是在桃树上越冬的,翌年早春桃芽萌发至开花期,卵才开始孵化,以她今天目光所及,至少现在,还没看到什么可疑的卵虫。
倒是蜘蛛,趁现在还没发芽前,喷一次药剂,在越冬雌虫开始出蛰,而花芽幼叶又未开裂前效果最好。
至于别的细菌性病症,只要果林通水顺畅,少施氮肥,防止徒长,再合理修剪改善通风透光条件,并等适时适度夏剪,剪除病梢集中烧毁,应该问题也不大。
爹爹在时确实是个行家,此桃园远离地下水位高,也不是低洼地,高于一般田地,却近邻河岸,树株间隔得也远,有利于防病驱害。
那就,先治了蜘蛛再说吧。
“行吧,你把药拿来再说。”
二丫一声令下,洪五忙不迭进了里间,不一会捧出个小纸包来:“哪里头分了十小包,一包兑水一石,差不多你家水缸那么多,浇遍一整个果园没问题。记得在根部少些,多洒枝茎躯干。”
二丫笑弯了一双眼睛,可爱极了:“放心吧洪叔,我知道怎么做。”
洪五也笑,搓着手,讪讪的:“那是那是,当然当然。”
看天不早,任务也已完成,哑巴便拉二丫要走,二丫脚是向门外去的,眼光却瞟着桌上,那一大碗野茶。
洪五没忘刚才的承诺,再加上二丫此刻在他心中已彻底神化,见她好奇,双手捧起茶碗,毕恭毕敬地送上:“只是不恭些,不过这茶泡上,小的还没来得及用,也算干净。”
望着那填了足有大半碗褐色的叶秆,乌干菜似的,哑巴便拉二丫,意思算了,何必找罪受?
这味道不必试也知道,一定只有个苦字。
可二丫却偏着身子,让开了他的手。
前世她最喜欢就是各种各色植物,不能吃的赏花看叶研究习性,能吃的那就索性请进自己的香草园子来,先伺候它吃喝再让它伺候自己的肠胃。
她几乎尝遍了一切能吃的植物,且注意,是生吃!
一来自家园子有机培育,生吃放心,二来她最喜欢就是植物的原味,生吃最大限度保留了这一点,还可以品出阳光和土地的新鲜,她很钟意,并恋恋不舍得改。
常常在园子里走动时,二丫便采下这一块紫苏那一块薄荷,欧芹叶子里里有坚果味,大黄的茎干饱满而多汁,生菜更是随摘随吃,油盐也不放的。
所以她不怕。
不就是野茶么?!
哑巴再拉不住,二丫已经伏下头凑在碗沿,就着洪五手里,吸了一口茶汁。
顿时跳起脚来,因是又苦又涩还又辛辣。
洪五赶紧递过舀子,冰冰凉的山泉水,喝了两大口,再又漱了嘴,二丫嘴巴里的麻苦才略感觉好些。
洪五看二丫憨态可掬,由不得心里的敬佩下去许多,又当她小女孩似的了,问着:“怎么样?好喝不?”
抬头冲哑巴挤了挤眼睛:“其实她算好的了,有人不明就里过来,一口下去差点吐出隔夜饭!”
哑巴笑笑,明知这有人,就是说得自己三姨。
二丫当然不会像他三姨那么不能忍,却也觉得极难下咽,勉强咂了咂嘴,说了句:“好有一比,就是烟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