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田妮脚尖一抵将门推开,泥鳅似的身体,瞬间便滑了出去。
外间该是客堂,田妮来不及多看,便冲门前一块亮地冲去。
那是大门,开着一半,所以有月光渗进。
田妮想也没想,径直就冲到了门外,待她抬头看时,一轮玉盘高悬头顶,四下里,亮汪汪地,雪洞一般。
触目所及,都是泥地,庄稼在成片成片的田里起伏倒仰,油绿兴旺,不远处横七竖八条田埂,远远的能看见一面大水塘,塘边都栽满了榆树、桑树。
再向前去,依旧是一望无际的田地,又有一座山,虽不甚大,却青葱树木,堆满山上。
可哪一块才是自己家的呢?
又或是,穿来这傻丫头家的呢?
田妮可不想把宝贝种到别人田里,便宜了不认识的古代人。
“嗯?”
有人在她身后低语,声音模糊不清,好像猫儿在呢喃。
田妮一回头,第二次撞上那双幽深的眼睛,不过这次,却近得多了。
是个男人,没错。
月光如水,恰好自他头顶上方洒落,点点银光浮动在他面上,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仿佛也沾染了一层耀眼的银光,剑眉下,真真切切地看出,睫毛长得惊人,也泛冷光,眼角微微向上,漂亮的黑眼珠如浸在水晶池中的黑玛瑙,乌亮沁人。
“嗯?”
许是看田妮望自己望得有些出神,男人偏头疑惑地又哼一声。
“你是谁?”田妮的声音有些发抖。
男人不答,眼中困惑愈深。
为什么不说话?
田妮觉得事情越来越邪门了。
“你,”她脑中陡然闪过一道灵光,“难不成是哑巴?”
刚才听妇人有个哑巴救了自己,又关心来看,怕不正是他?!
“是你吧哑巴?!”
田妮有些做贼心虚似的,怕人知道自己是穿来的,因此故对男人装出熟络的样子。
男人点点头,却还是很关注地看着她。
“我没事,”田妮装作欢天喜地的样子:“我好了,看看,”她原地转了个圈,差点没晕死,竭力稳住之后冲男人勉强一笑:“没事没事!”
男人一声不吭,看西洋景似的看她。
田妮不高兴了。
“我说哑巴,怎么说咱也是好朋友一场,”会救自己的人,总不该是仇敌“怎么你老这么上下打量我?我脸上长花了?我鼻子变长了?哎废话少说,”手里的种子还没着落呢:“快告诉我,我家的田地在哪里?”
这次哑巴回得极快,修长的手臂一挥,直指向小屋后方。
好嘞!走着!
田妮箭一般射出去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来到了屋门。
四围短短矮墙,围了有两三亩大的一块地,一小片果林,可怜巴巴地被圈在中间,树木稀疏,长势也很不喜人。
果林过去有条山上下来的小溪,倒是水源充足,田妮捏了把土在手里轻轻一捻,也算丰厚。
为什么林子却长得这样不好?
不管了,田妮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随我千年而来的宝贝们哟!
薄荷,薰衣草,迷迭香,鼠尾草,百里香,旱金莲,洋甘菊,紫苏,罗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