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拢共没多大地方,英哥儿三进三出,里外来回转,白灵筠都要眼晕了。
“好了,你别忙活了,坐下歇会儿吧。”
英哥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从前在胜福班,跟在他叔父身边伺候惯了,不干点啥好像特别不尊师重道似的。
白灵筠轻叹一声,想说这里不是胜福班,他也不是陈福生,但死者为大,过往不提,话到嘴边改了口。
“你是我徒弟,不是我仆人,只需把心思用在好好同为师学习上即可。”
英哥儿眨眨眼,少顷,大概是听懂了,脆生生的应下。
“嗳,我听师父的。”
师徒两个说完话,梅九梅偏头瞧了眼白灵筠的镀银头面,很是有些重量,戴久了免不了遭罪。
“要不要松一松?”
白灵筠立腕轻摇,“不必,我许久没登台,刚好多些时间适应。”
况且,行头一旦扮上,便没有卸下的规矩。
不过说到登台,倒是需得提前安顿好杜鸣悦后面的档期。
“我占了十一郎的转儿,回头高低得补他几场大戏不可,眼下春合堂的话事人可还是那位许棹许公子?”
梅九梅摇头,“他去了翼州,大抵不会再回来,如今春合堂的掌班是我。”
“哦?你是掌班?那东家岂不是?”
白灵筠话中的戏谑意味太浓,以梅九梅与景南逢的关系,许棹能活着走出宛京城已是天大的恩赐,如今管事的掌班是梅九梅,出资的东家是谁自不必说喽。
想到景南逢,梅九梅眼中浮出笑意,讲话的语气也俏皮起来。
“所以我先前同师哥讲,无需在意助演身份,大可尽情宣传时可是很有底气的。”
白灵筠呷了口茶,笑着附和,“是是是,那黄狍师弟去我东郊戏院登台一事就烦请梅掌班多费心了。”
“那是自然。”
这边师兄弟两个在休息室里喝茶休息,那边原地发了个疯的杜鸣悦在某个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以头撞墙。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一见到白灵筠戏服加身就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上一次出现这种诡异症状还是在湖广会馆,白灵筠顶替柴红玉唱蹦蹦戏,扮了其中的美角儿。
大红龙凤褂衬得他仙姿玉貌,风华绝代,那一刻令人无法挪开眼。
今日,那奇怪的症状又来了!
不过一个稀松平常的戏台互动礼而已,竟令他心跳更快,脸颊更热!
以前,他只在戏剧报的剧评文章里看见过“以礼为基,以俏为魂”这样充斥着美感的评价。
然而今日,他却在白灵筠的秦香莲扮相上具象感受到了这句话的真谛。
杜鸣悦越想越烦躁,光亮的大脑门砰砰往墙上怼。
有毒!
剧毒!
白灵筠的身上怕不是有什么一接触空气就会发散的霸道蛊毒!
毒死他,好让别人去入景戏园登台唱戏。
比如那个业余选手侗五爷。
对,没错,一定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