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长高,也壮了。”
李祖娥恋恋不舍地起身,诸多宫妇围拢过来,她向高绍德招了招手:“随我回去,别打扰汝兄。”
高绍德立刻三两口将母亲给的瓜吃得干干净净,颠着小跑追随李祖娥,高殷带头行礼,皇亲国戚百官皆起身礼送太后。
高殷与高延宗等人调笑聊天,也和他们的妻子交流起来,毕竟以后这种场合就不多了,李灵德和郑婧芸都会进入外命妇序列,由太后和皇后接待,高殷避嫌,也就在大宴上会见一面,就跟此时一样。
除非高殷亲临王府吃他们的家宴——若是以高洋为参照模板,那就有些地狱了。
过了片刻,几名新妇先后有侍女传话、悄悄地离场了。
随着最后的新妇离场,众人都明白,至尊也要离席了,他走后诸臣便也可离场,或继续在此吃喝,与同僚们交谈。
这是一个讨好君上的机会,不断有年轻俊杰或朝廷官员上来,向高殷献着自己的诗歌赋以求得重用,不过效果一般不好,毕竟若是有着关系,就不需要这样凸显,若非惊世之才,又难以入得君上之眼,只不过是瞎猫撞耗子罢了。
不过齐国毕竟是天下最强、关东盛国,一次宴饮居然还真给高殷找到了个不寻常的人物:“唤这贺表的奏人上来。”
侍者匆忙下去,不多时,领进来一个年轻汉子,跪伏在地上:“参见圣皇!”
语气隐约有些激动。
他的长相一看便是南朝出身,高殷问起:“汝叫做樊子盖?父亲是仁州刺史樊儒?”
樊子盖点头:“启奏圣皇,臣父已不是仁州刺史……”
高殷微微侧头,立刻有侍者去查,不多时回来报告,原来这个樊子盖也是倒霉,当初在南梁待得好好的,结果侯景乱梁,樊儒就拖家带口投奔齐国,后来被拜为刺史。
谁知道樊子盖起家是做了武兴王高普的行参军,高普是高归彦侄子,因为高归彦失势,在齐国查无此人,高普就也受到了牵连,虽然未被剥夺爵位,但官职是给撤掉了,连带着
虽然不至于下狱流放,但受到影响是逃不掉的。
樊子盖比高殷大一岁,还是冲动莽撞的年纪,眼见父亲降职,自己丢官,樊子盖实在无法接受,所以特意跟着父亲来参加这次宴会,希望找个机会能入得至尊法眼。
他也确实有着才能,因为高殷记得,自己对这个名字有着印象,他是隋炀帝的宠臣,在杨玄感叛乱时保住了东都,事后广神说他功济天下,特意封他做济公。
那时候他已经六十八岁,老黄忠了,依然能打,而现在他是最精壮的十七岁,可以被自己使用五十年。
真是捡到宝了。
高殷内心发乐,却听樊子盖在阶下说自家当初没有门路,被迫依附高归彦是无可奈何之事,在奉承的话语下,主要是对自家遭遇的申诉。
“臣……”樊子盖面红耳赤,此前哪怕在高普的府署中做参军,严格来说也不算齐臣,何况现在还被撸下去了,他也只得硬着头皮,希望这位同龄至尊能够宽容以待:“臣父并未做错什么,只希望圣皇能给臣一个证明的机会,让臣父恢复刺史之职,臣愿入军为一小卒,用这条性命报答皇上!”
“好啊。”
高殷饮完酒,晃了晃酒杯,樊子盖不可置信地抬头,立刻被侍者呵斥着再度下拜。
“抬起头来。”
高殷缓步下阶,走近樊子盖,他的身体孔武壮硕,虽然才十七岁,但已经透着一股猛男特有的雄性健姿,可以说高殷要和他单挑,那樊子盖得跪下来求高殷不要死。
想是皇权对他的威压十分剧烈,他目眦尽裂,头发上指,看上去像个忠正的莽夫,只要稍加调用,便是大将之才。
高殷想起了一个同姓的名将,忍不住笑起来。
“壮士!能复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