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人俘虏爆发出惨叫,刚刚兴起的愤怒转眼变成了恐惧和颤抖,地面上也多了些许腥臭。
“看呐,那奚狗尿了!”
齐人见状忍不住大笑,对库莫奚的印象从残暴转变为了胆怯懦弱,进而对控制他们的齐军更加崇拜。
“肃静!!”
齐军武官再次大喝,齐人纷纷噤声,带着孩子的士民同时伸手捂住了孩子的嘴,眼睛又睁得极大,生怕错过一个细节。
高长恭独骑白马,行至中圈,他肤如凝脂,面如冠玉,像是一名俊俏的绝世美妇;又穿着一身标准的天策军服,配上华丽的甲胄,俨然是天将下凡,使场中的百姓士民无论男女,俱皆看得痴了。
他手中持的却不是武器,而是一杆金制禅杖。
“前队出列!后队准备!”
随着高长恭的话语,禅杖晃动,发出清脆叮铃的声音,士兵们闻言,收起其他长兵,拔出宿铁刀。
高车上珠帘轻颤,高长恭一挥禅杖:“杀!”
最前排的十名奚人俘虏被齐军押着朝前走去,随后忽然松手,徒留他们在原地。
奚人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两旁的齐军便策马奔出,接近后伸出刀刃,宿铁刀自他们脖颈中剧烈亲吻,将奚人热情地迎接到了死亡的国度。
任何的愤怒与不甘皆随清风而去,一切变得虚无。
代替他们发出声响的是诸多的齐民,他们齐齐发出高呼,此起彼伏,接连不断,武官没在这时候喝止,齐民也很自觉地没敢放低声线,可能也是怕惊扰了染血的齐军。
此刻在他们眼中,这些齐军就像地狱来的修罗,以杀止杀,既令他们害怕,又让他们兴奋。
杀,杀死这些库莫奚人!
“杀了他们!”
感受到百姓的呼唤,武官纷纷皱起眉头,这也是你们能够下令的?
他们看向高台,只有这上面的王者才能支配他们。
见上方不出旗子制止,武官便勉强当做没听见,只是瞪视声音传来的方向,这的确有着效果,声音又渐渐消去,没敢再发出更嘈杂的声音。
在圈外诸人进行无意义的心理拉扯间,场中持续着残暴的厮杀,或者说是屠戮:一队队奚人俘虏被压往前列,同胞的尸体就倒在脚边,然而多是无头,首级或被刀法精湛的齐兵在最后一下挑开、拨到场中,或斩落首级后一下拍远,更甚至是落地后为他们纵马,使马蹄践踏破裂或踢飞,偶尔还会有一颗落入一旁的人群中,发出一阵阵惊恐压抑的低喝。
奚人的狂妄在这冷酷的残杀前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为了不被夺去生命,他们转变了态度,或跪在地上祈求饶命,或发出愿意为奴的哭诉,然而无论他们是怎样的态度,都被身后的齐军推至前列,甚至干脆一脚往前踹去,然后就是从队列中出来的一名齐骑,接着就是无垠而深邃的黑暗。
目睹这一切的那律等人眼角抽抽,他们害怕的不是斩杀俘虏,而是齐军表现出的冷漠。人毕竟是同族,不是动物,杀人必有反应,无论是大喜还是大怒,都是对斩杀同类的额外反应。但齐骑毫不怜悯,也无所动容,甚至连喜悦都没有,只是冷漠的执行军令,不论那是不是人类。
这样的军队,已经不似人类的军队了。
他们颤抖着抬头,看向上方的高台,一时间只觉得无比的庆幸,又深切的恐惧:本以为自族是一群凶狠的狼,结果却误入了万虎的巢穴。
如今狼胞被推了出来,在他们面前杀死,是杀给他们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