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朝廷派驻刺史驻彭城,他们是乐意的。
彭城东北,是南燕,西北百余里,是拓跋氏的疆域,形势险恶之极,处于拓跋鲜卑与慕容鲜卑的夹攻之中。
虽说这几十年来,石赵、苻秦先后统治过彭城,依然要与当地的世家大族合作,才能有效治理地方。
可胡人野蛮残暴,与中原王朝终究不同,几十年折腾下来,各家的家业缩水了近乎于八九成。
也就是淝水战后,朝廷收复彭城,才得了喘息之机,而最近这几年,拓跋氏与慕容氏的游骑又开始频频袭扰彭城乡间了。
换个任何人来,他们都欢迎,偏来的是王愔之。
……
次日一早,王愔之领亲卫两百人,撼山营与虎啸营各三幢进了彭城,又着义从军一千驻守南门。
整个城池仿如一座死城,各家都筑起高墙,圈成了一块块,街面几乎不见行人,刺史府因几十年都没有刺史坐镇,衙署破败不堪,有的地方墙都塌了。
西晋时,徐州刺史往往是单车刺史,镇彭城,主民政,徐州都督主军事,镇下邳。
理论上,王愔之无论镇彭城还是镇下邳,都在两可之间。
季武尴尬的笑道:“使君来的突然,而仓里几无钱粮,没法招募丁壮修缮,不如仆把太守府让予使君,仆另寻他处治事。”
“无妨!”
王愔之摆了摆手,就转头道:“调些辅兵和匠作进城,把刺史府先初步修缮下。”
“诺!”
王歧安排两名亲卫离去。
“大殿已经洒扫过了,使君,请!”
季武伸手。
王愔之略一点头,迈步走入。
州府大殿还算完好,梁柱未垮,就是殿顶露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窟窿,上首与左右的坐席已经摆上了。
王愔之与季武分宾主落坐,薛银瓶习惯性地站在了王愔之身后,还多了个刘兴男。
张法顺、徐道覆等幕僚也于下首就坐。
“禀府君,闾丘家主闾丘令,夭日家主夭日景,中垒氏家主中垒泰,丛亭里刘家刘淡、刘元孙与刘僧利求见。”
外面有亲兵唤道。
“请!”
王愔之伸手。
六人步入大殿。
其实彭城的豪强还有十余家,不过他们没资格在这种场合拜见王愔之。
“仆……”
各人自报名号,拜见王愔之。
“诸公请坐!”
王愔之笑道。
“谢使君!”
六人称谢之后,于下首就坐。
王愔之略一扫视,便道:“桓公遣我镇彭城,此亦我之愿,如今彭城凋残,我愿与诸公共建,将来北伐,建功立业,与诸公同享富贵。”
“使君大志,仆拍马难及!”
“是啊,使君坐镇彭城,乃我等之福!”
底下的声音敷衍的很。
这些人可从没想过北伐,只愿护住家业,天长地久地苟下去。
王愔之也不多说,表达出自己的态度,就够了。
随即看向刘元孙,笑道:“我于建康,听闻元孙公素有养志丘园,不求闻达之清白贤名,今欲向朝廷表元孙公为徐州大中正,如何?”
刘元孙猛抬起头,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扬州大中正被朝廷弄废了,徐州大中正未必,徐州一带,遍地豪强,若能由他品评一番,这都是人脉。
对于他提升名望也极有裨益。
大中正有点评权,州刺史与郡太守拥有察举权。
刺史可举秀才,太守可举孝廉。
“仆愿为使君效力!”
刘元孙连忙施礼。
他确实感受到了王愔之的诚意。
席中也议论纷纷,彭城士族精神大振。
“元孙公不用多礼!”
王愔之笑着摆了摆手,便道:“泗水汴水一带,可有抛荒的良田?”
“回使君,有的……”
众人踊跃提供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