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相信,刘穆之最多喝斥两句,这事就翻篇了。
一名接一名的女子被赏了出去,包括颇有姿色的婢女。
徐道覆、许允之,甚至张法顺都人人有份。
直至还剩下百来名年龄颇大,身材变形的健妇,王愔之打算带回庄子安置。
恰好赵达遣人来报,左近士族并未侵占庄园,这不出意外,自己还没死呢,手中又握有强兵,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抢占老子家产?
不过已经有数十户百姓在庄园里耕作了,赵达和王陆也不知如何处理,只是看押起来,遣人来报。
“走罢!”
王愔之挥了挥手。
刚出门,却见一名青年男子带着几个仆役走来,拱手笑道:“可是王郎,愚兄谢混,多谢王郎替我家报了仇,此恩此德,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谢混比自己年龄稍大些,大袖飘飘,走路带风,宛如神仙中人。
谢琰父子三人战死之后,谢混作为谢琰幼子,自然而然的成了谢氏家主。
在历史上,谢混以文学闻名,谓其源出于张华,才力苦弱,故务其清浅,殊得风流媚趣,集玄言山水诗于大成。
谢混看不上刘裕,与刘益勾结,兵败被杀。
后刘裕称帝时,谢晦曰:陛下应天受命,登坛日恨不得谢益寿(谢混小字)奉玺绂。
裕亦叹曰:吾甚恨之,使后生不得见其风流!
谢混还有一对脔生女儿,名为谢文蝉谢文丽,乃与晋陵公主所出,大概七八岁的模样。
“原是叔源(谢混表字)兄,孙恩肆虐,终得清剿,可惜张猛投水而死,未能将其头颅奉于瑗度公灵前,甚是遣憾。”
王愔之拱手道。
“世间那有十全之事,孙恩授首,张猛自尽,于愿已足,世人皆称道刘寄奴,愚兄却知,尽皆王郎之功也!”
谢混摆了摆手,又道:“今日王郎刚刚回京,就不打扰了,过两日来我府上,容愚兄当面致谢,如何?”
“好说!”
王愔之笑着应下。
谢混在本质上,与原主是一类人,地道的士家子,高门贵种,眼高于顶,自矜身份,王愔之既然回了建康,该有的社交还是要有的,至少要确保这些人不会真心投了桓玄。
二人又寒喧了一阵,谢混便转身离去。
王愔之先命薛安邦回钱塘接来谢道韫与郗氏,就率部去往幕府山。
幕府山位于大江南岸,长十来里,宽两百来丈,最高处约二十丈,是建康东大门的最后一道屏障。
一旦敌从东来,幕府山失守,建康几乎就可以投降了。
王愔之在山脚扎营,并派出少量人手上山驻守,一切妥当之后,才回了庄园。
虽然草草拾掇过,却仍是透着股破败相,杂草没膝,各处精舍蒙上了灰尘,那数十户人家,王愔之直接编为自家的僮仆佃客。
他们也是愿意的,毕竟做良人,需要承担瑶役、兵役、正税,以及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而给王愔之作佃客,收成四六分。
他六,王愔之四,这和屯田兵是一样的,徭役兵役虽然也有,却不如朝廷那样酷烈,出役不用自带粮食,至少能吃饱,而且也没有苛捐杂税。
有合适的女子,还会许配予你。
忙忙碌碌,天色黑了下来。
王愉的庄子,位于外郭篱,东篱门之内,而王愔之的庄子,是在燕雀湖边,东篱门以外。
王氏已经用过晚膳,却是心事重重,独自站花园里,眺望着远处那黑乎乎的青山影子,心里乱糟糟一团。
早上起来,还是会稽王妃,就夫郎与嗣子被杀,沦为寄人篱下。
王愉悄然走了起来,回想着刚刚卞范之着人来的叮嘱,心里有些不忍,但是他没有勇气反抗。
当初为桓玄所获,投降了桓玄,就已经失去了心气。
在这一点上,他还不如老冤家庾楷,好歹庾楷降了桓玄之后又后悔了,重投司马道子,虽然将来的结局肉眼可见的凄惨,可人家反抗过。
“阿妹!”
王愉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
“阿兄!”
王氏略略施礼。
“你我兄妹,何须客气!”
王愉摆了摆手,便道:“可还住得惯?”
“破家之人,有一栖身之处,已感激不尽!”
王氏不置可否道。
王愉又道:“刘牢之退回京口了。”
“哦?”
王氏略一寻思,拧眉道:“这岂非意味着,王愔之与桓玄之间,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无论谁赢,都动不了我们家,我担心的,是元显子嗣啊!”
王愉眸光幽深。
“此话从何说起?”
王氏转头看去。
王愉捋须道:“桓玄若能与刘牢之合兵击溃王愔之,世间再无敌手,必有容人雅量,可如今局势扑朔,桓玄会清除一切潜在威胁,阿妹可明白愚兄之言?”
“依阿兄之意,桓玄会对元显子嗣动手?可这对他有何好处?连王愔之都不杀,他却杀了,就不怕难掩天下悠悠众口?”
王氏心里格登一下,忙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