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谢琰叹了口气道:“天下板荡,各路强藩你来我往,去了王孝伯,桓玄又尽掌大江上游,未来必将东进,而刘牢之有不臣之心,大晋经不得折腾啦!
我知此子心里委屈,但时局如此,不得不委屈于他。
况且,自古以来,冤死之臣子不胜枚数,又何多王孝伯一人?
最多除去刘牢之之后,为王孝伯平反便是,给予哀荣,他还有什么不满足?”
“王愔之年轻气盛,未必肯从啊!”
谢肇忙道。
“呵~~”
谢琰冷冷一笑:“此事就由不得他了,除非他原地造反,不然,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
再者,我家虽显赫,却手头无兵,你我父子三人掌的是禁军,是朝廷经制之兵,非为我家所有。
为父虽为徐州刺史,却不督军事,乃单车刺史,实乃无手头无兵所致,若我家有兵,始宁墅何至毁于一旦?
而王愔之编练有现成的强军,可为我所用,当然,我家历来忠义,并非欲如桓氏那般窥伺神器,只为守护门楣罢了,若尽收王愔之之兵,可事倍功半!”
谢峻问道:“王愔之也是高门贵种,论起门楣,不比我家差,他怎会愿意交出兵权,为我家效力?”
谢琰成竹在胸道:“太原王氏,宥于内乱,家业早已不复往昔,王愔之几个伯叔,你看可有帮他的,实则朝中无人为他说话。
他巴结叔平夫妻,不就是为得琅玡王氏与陈郡谢氏的支持么?
为父听闻,驯服烈马时,须鞭抽棍打,再套上辔头,为父今年已四十有九,淝水战前,便领军在外,如何驯不服一区区少年?
就算他桀骜难驯,又有何妨?”
“阿父所言甚至是,只是……若再培养出一个刘牢之那样的奸狡小人又该如何?”
谢琰捋须道:“此一时,彼一时,当初孝武帝强势,淝水战后,谢氏如日中天,为避主上猜忌,汝祖(谢安)不得不安老于广陵,数月便逝。
从兄(谢玄)往会稽养病,郁郁而终,致使刘牢之失了控制,步步坐大乃至无法收拾。
而今天子蠢笨更甚于惠皇帝,相王受上下游逼迫,焦头烂额,何来精力理会我谢氏?只要有为父在,就能把王愔之控制在手。
不过,为父不会轻易重用于他,须再三考量,勘查品性无误,方可委以大任。
你俩不必担心,为父一把年纪,还会被一个弱冠少年算计了去?
倘若此人怀有异心,只能除之而后快了,可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儿明白了!”
兄弟二人双双施了一礼。
谢琰挥挥手道:“都出去罢,时刻留意南岸动向,为父须回信一封送往山阴。”
“诺!”
谢肇与谢峻转身离开。
当天,谢琰就写信,快马送往山阴,当然,丝毫未提及对王愔之的安排,毕竟上不得台面,说不出口。
他还担心王凝之夫妻会漏露给王愔之,致使心生怨恨,变生不测。
次日,王愔之去往贺氏宅子,拜访顾氏。
“夫人与江梅可愿与我回钱塘?”
王愔之拱手问道。
贺江梅站在顾氏身后,妙眸含羞,偷偷瞥着王愔之。
她的心态已经彻底扭转了,把自己视为王愔之的未过门妻子了,时常打探王愔之的举动,总想着关心他。
有时见不到人,心里又想念的紧,真见到了,又羞红着脸,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顾氏回头看了眼,便道:“江梅还未过门,随你去钱塘并不太好,如今上虞已经收复,山阴料来无碍,我们娘俩,还是留在山阴好了。
一来打理田宅。
二来,亦可缓和郎君与诸姓士族之间的关系。”
贺江梅颇为失望,幽怨的瞥着王愔之。
王愔之也知带走贺江梅不太可能,并未强求,转而与顾氏商量了些庄上的事宜。
对于补充了人手,顾氏自是欢喜。
未及正午,王愔之便告辞离去,宅子的女子,除了少许怀孕的,都带走了,主要是未来一段时间,他很可能不会再回山阴。
留着,总是暴殓天物。
当两日后抵达钱塘时,天空的云量明显增多,层层乌云翻滚,快速涌动,时而阳光从缝隙中洒下,又时而天昏地暗。
东北风大作,吹的衣袂猎猎作响。
“郎君,飓风快来了,恐怕今夜便至!”
徐道覆满面喜色的拱手。
步卒俘虏和船队,按日程算,至迟下午,应能抵达钱墉,王愔之心头稍定,问道:“风雨一至,满目疮痍,道覆可有防风之法?”
徐道覆道:“若郎君信任仆,便由仆来主持防风!”
“好!”
王愔之毫不犹豫的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