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表示理解。
谢道韫继续道:“第三件事,刘年之私自北上,朝廷震怒!
南燕去岁曾被拓跋氏攻下都城滑台(今河南滑县),慕容德遂东向青兖,入据广固(今山东青州西北),年初僭皇帝位。
因国土狭小,丁口稀薄,慕容德不得不依仗当地豪强,成了百室合户、千丁共籍的局面,赋役征发都困难,哪有余力大举南下,充其量不过是小股游骑南下劫掠罢了。
刘牢之何至于率大军北上?
据说,相王得知后,当场怒骂恶奴安敢如此?
朝臣也对刘牢之极为不满,琅玡王司马德文奏曰:刘牢之因小怨失大体,目无朝纲,臣请下诏,令其回驻京口,着宫中宿卫揖拿问罪!
尚书令王珣以多事之秋,不宜生事为由拦阻。
最终朝廷决议,将征发来的乐属悉数配入谢瑗度麾下,使兵力扩充至三万五千,以备桓玄,再防孙恩,”
王愔之暗暗摇头,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刘牢之昏招频出,自是他喜闻乐见。
可是他也很不明白刘牢之的心态,好歹你是北府军的大都督,却如小儿置气般,全然不顾名声与大局。
他相信,刘牢之率军北上,不仅朝廷不满,就是北府军内部也会大失所望。
嘿嘿!
不知孙恩会否趁虚攻打京口?
王愔之突然兴灾乐祸的笑了笑。
随即又与王凝之夫妻说了会闲话,便告辞离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钱塘庄园收获了豆子和杂粮,各家与顾氏庄园加一起,约有八十万石,仍是紧巴巴。
在播种了冬小麦之后,王愔之檄调屯田兵、义兴各家豪强部曲去往大樱山城寨,与山阴各家豪强一起,轮番出战练兵。
甚至王凝之都把郡兵派遣过来。
虎啸营也重组了。
经充分征询老贼们的意见,王愔之给虎啸营定义为攻坚拨寨,选膀大腰圆壮汉,出战时内穿丝绸内衣,中着皮甲,外着铁铠,以重武器攻坚。
作战穿丝绸内衣源于铁木真,中箭之后,有丝绸包裹,易于剜出箭头。
匡超、管络、张圭愿意留在虎啸营,均被任为幢主,但手下不满编,即便加上投降的北府军重装步兵,也才各二百多人。
剩下的建立破锋营,以苏荃领营主,并和韩滔兼为幢主,把顾氏的水手弓手纳入其下,郗绍的部曲未动,每幢有将近四百人。
别看割鹿军规模小,却是水陆步骑俱全,一支军队的框架已经搭好了。
不觉中,已是十二月。
在这期间,顾恺之怒气冲冲的来过,质问王愔之为何收编了顾氏部曲。
王愔之笑着道:“长康公乃是江梅舅家,今贺家遭逢大难,外有旁枝庶出虎视眈眈,匀些部曲,护其家业岂非应有之义?”
顾恺之无言以对,好小子,逮着老夫使劲薅了是吧?
最终悻悻而去,默认了部曲被吞。
这日,天空铅云密布,寒风呼啸。
王愔之在大樱山顶,眺望山脚下的战斗。
土城立起来了,前方横亘一条三丈宽的濠沟,深达丈半,起于曹娥江,终于大樱山脚,成为顾氏庄园的有力屏障。
如今战斗的是屯田兵千余,有骑兵押阵,与贼兵近两千卒交战。
虽然装备简陋,只有半数着皮甲,却打的有来有回,可见这几个月的练兵,还是卓有成效的。
王愔之打算来年收了冬小麦和早稻之后,从中择优放为府兵,他提前和屯田兵打过招呼了。
具体是每户授田按上田标准两百亩,中田三百亩,次田四百亩,不纳税,不服役,逢征召必战。
每一名府兵,可征辟两户部曲,部曲不服役,但须纳税。
这显然比屯田兵好的不是个事,故而一众屯田兵们,士气高昂,求战心切。
“徐道覆每隔三两日就派兵来叫阵,并不攻打土城,是为何意?”
郗绍从旁问道。
浙江与曹娥江是相通的,作为楼船令,他需要时常押送物资往顾氏庄园,今日便来了,随王愔之上山观战。
王愔之问道:“表兄有何看法?”
郗绍道:“徐道覆未尽全力,也没作攻打庄园的准备,若说单纯为练兵,哪有当道立寨只为练兵的道理?
或许他屯兵于此,是为了牵制督帅?”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探,已经探得孙恩回了上虞,寨中留徐道覆主持,约有三万兵马。
如果徐道覆的目地是牵制王愔之,那他成功了。
王愔之不敢离开山阴,原打算抽空回趟阳羡,与妻女团聚,可是徐道覆驻兵十里之外,让他没法远离,顶多快马奔回钱塘,一两日就得回来。
他也不敢让谢月镜与母亲来山阴,生怕途中出了意外。
那么,徐道覆牵制自己的目地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