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的一万五千主力没损失多少。
与卢循初战,损失了两百来骑,攻打孙恩营寨,连重装步兵加骑兵,不超过两百。
与王愔之的山阴北门之战,损失重装步兵近四百,又被俘虏了千余。
目前身边,尚有步骑一万三千。
但是!
但是又来了!
他的辎重、财货、抢来的女子全丢了啊,还损失了三千多匹战马。
军卒跟他出来打仗,是要领赏的,白跑一趟,必然怨声载道,如今什么都没了,欠的赏钱却不能不发,这是要倾家荡产的节奏啊。
而且重装步兵虽跑回来不少,可绝大多数,都在逃跑途中,把重兵器和铁甲给抛弃了。
毕竟一副铁甲数十斤重,跑不了多久就气喘吁吁。
事实上被俘获的北府军,多数都是在卸甲的时候被抓的。
重装步兵没了甲,战斗力直降八九成。
所谓丢盔弃甲,不外如是。
即便他有心回头再战,也没本钱了。
一群光着膀子的步兵上阵,只是给王愔之送菜。
两万丁壮,跑回来的,不超过三千之数,其余要么逃散,要么被俘,不可能回来了。
丁壮本就是种地纳粮,给谁干不是干?
总之,此次出兵山阴,北府军表面上损失不大,实则内里元气大伤。
尤其是,他发现很多人看他的眼神不太对。
“王愔之!”
刘牢之朝天怒吼,突地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阿父,大都督!”
周围众将连忙将他扶住。
……
次日一早,饱餐过一顿之后,近五百北府军俘虏背着粮食,提上刀枪,拜别了王愔之,踏上归程。
檀道济被默认成首领,带着袍泽回返京口,或许是因王愔之点过他的名?
当然,甲不可能交还。
从昨夜迄今,城里城外,共捡到两千多副铁甲,两百来副皮甲,其中肯定有相当一部分被山阴士族豪强捡走,但王愔之没法追究。
这就是当时的生态。
甚至在哪家看到为奴的北府军,都不足为奇。
不过北府军的遗产他吃到了最大的一口,除了跟随出兵的义兴十八家豪强,山阴士族休想从他手里分润。
而归降的北府军,经思忖再三,骑兵平均分配给了第一幢和第二幢,各有三百人上下,重装步兵直接编入了虎啸营。
主要是王愔之对北府降卒既不了解,也不放心,如单独编队的话,整幢整幢逃跑尚是其次,就怕战至关键处反水背刺。
这是能要人命的。
所以要掺砂子,搞平衡。
但付出的代价,是战斗力的下降,磨合将会漫长而痛苦,不过据探马来报,孙恩已经退回了上虞,并隐有将主力撤回甬东诸岛之意。
历史上,孙恩卷土重来,是一年之后。
王愔之还是有信心在一年内,让虎啸营和两幢骑兵重新焕发战斗力。
不过薛雀儿、段谷合与苏荃却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对于他们来说,兵越多越好,至于内部成份复杂的问题,不是有军法么?
王愔之回头,向苏荃问道:“孙恩可还会再来攻打了?”
苏荃抱拳道:“早晚必来,督帅可要攻打上虞?不如挟大破北府军之锐气挥军东向,孙恩必弃城而逃,没了上虞,孙恩即便上岸,亦无法立足。”
“不忙!”
王愔之想都不想的摆了摆手,问道:“上虞早晚要打,但不是现在,上虞县城狭小,周边路有蔽骨,几无人烟,我军即便攻下,一旦孙恩挥主力来攻,必将陷入死守困境,即便打退,也会反复拉锯,死伤无算也。
我军规模有限,实无必要把将士们的性命置入血肉磨盘中研磨,况且朝廷和会稽士族未必愿意我在上虞扎根。
当下还是趁着间隙,大力整军备战,并把庄园营建起来。
不过孙恩必然缺粮,或会派出小股部队四处劫掠粮草,你等三幢先整训一个月,再开赴左近,专门截杀孙恩的搜粮部队,亦可起练兵之效。
切记,勿得浪战,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诺!”
薛雀儿、段谷合与苏荃齐齐拱手。
王愔之又道:“薛根,你随我去辅兵杂兵中挑人,我允你自编一幢骑军,当然,这些人全无基础,可有信心带好?”
“哈!”
薛根哈的一笑:“郎君忒小看人,哪有生而知之之辈,给仆一年时间,必为郎君练出一支精骑。”
“呵~~”
薛雀儿不屑地冷笑道:“少说大话,你薛根是何底细,郎君不知,我焉能不知?”
“好,好的很,雀儿,咱们走着瞧,一年后,都把兵马拉出来溜溜!”
薛根气的连点头,随即肃容施礼:“愿为郎君牵马执蹬,纵死不悔。”
这个表态相当重了,薛誉儿暗骂无耻。
薛银瓶掩嘴轻笑。
苏荃挺羡慕的,薛雀儿和薛根能称呼王愔之郎君,这是自微末一路走来的情谊,将来随着王愔之一路走高,这群薛家少年也会获得远比战功更加深远的富贵。
而他是俘虏出身,自动请缨才被王愔之任用,差了几分味道,又曾是孙恩军,要想获得王愔之的真正信任,任重道远啊。
早先的些许小心思随着王愔之拒孙恩,破北府,早已不翼而飞,如今只想为王愔之效力,搏一份功名富贵,光大门楣。
好在他有杀手锏。
那就是水军!
王愔之早晚要建水军。
“走,我带你去挑人,一会子再去挑选妻妾,把你们的部众全带上,每人配一名,队主以上配两名,发放安家费两贯钱,绢布各两匹,粮十石!”
王愔之挥了挥手。
“谢督帅(郎君!)”
众人士气大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