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啸父无力的挥了挥手。
“诺!”
部曲拱手离去。
刚刚的对话,也传到了在城头巡视的各家郎主耳里,不禁议论纷纷,好些人还记起了初听王愔之将于城外御敌时,虞啸父哈哈大笑的得意模样。
眼神不由地有所怪异。
战况也传到府牙。
王凝之哈哈笑道:“贤侄果是知兵,有贤侄助守山阴,吾无忧矣!”
谢道韫没好气道:“又是谁说贤侄糊涂来着?”
“这……”
王凝之语塞,尴尬的讪讪一笑。
谢道韫暗暗摇头,她这个夫郎虽黯弱无能,但有个好,心眼不坏,而她恰恰是个强势性子,颐指气使,若是嫁与了个性子强的,未必能和谐相处。
想到这,不由对伯父谢安的眼光大为佩服。
是的,如她们这类簪缨世家,不需要子侄辈有太大的能力,只需谨守门户,便能平流进取,以致公卿。
再如王敦、庾亮、殷浩、桓温、禇裒等致力于事功之辈,又有几个善终?
甚至连累家族。
谢安委实是看透了,才把她嫁给王凝之这个公认的庸才。
而她,也过了近三十年的安逸日子。
只是时势已不同往昔,她也能看出来,随着孝武帝被张贵人捂死,大晋似是气数已尽。
就算平灭了孙恩,这世道,还是会以往的世道吗?
谢道韫不由幽幽叹了口气。
割鹿军未从民居废墟中退走,而是据其险要,重新划定了防区,各部轮流驻守。
天热的好处是不用搭营帐,随便找个平坦处,垫个草席就能睡了,而且因天热,连蚊虫都被热的躲了起来避暑。
在最外围,则是燃了一堆堆薪柴,或者插着一枝枝火把。
如有敌趁黑来袭,必会被火光照到,若扑灭火光,又会被发现。
此战,共战损百五十余人,重伤致残也过百,轻伤者三百出头,是自割鹿军成立以来,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
可见卢循尽了全力。
健保营忙碌起来,给一名名受伤战士施救,阵亡战士,则堆薪淋油,于城外焚化,将来会把他们的骨灰带回阳羡。
匠作营也全力修补兵刃盔甲。
将士在用过膳后,扒光衣裤,轮流跳入城濠洗浴,一什发一块肥皂,打过沫子,再浸入水里,无不大呼凉快。
事实上,城濠因东西两头被堵,暂时成了死水,还有渗过来的血水和尸水,脏的很,不过也没人在意。
脱下来的衣物,则交由随军的老弱妇孺捶洗,一夜就能干透。
很多人洗浴过后,披上新衣物,席地而坐,或嬉笑出声,或吹嘘战绩,也有人反思白天的不足,苦练武技。
王愔之也洗浴过了,披着一袭柔软的葛布长衫,带着禇秀之,严慎、周华钱凯等一众幕僚与部分将领,与战士们亲切交谈,尤其是杂兵辅兵,这时候,需要的是鼓励。
绕过一圈,来到虎啸营,满地坐的都是古铜色皮肤的汉子,正看着匡超与韩滔抵角,两条汉子精示上身,双手攀在一起,忽而转动,忽而勾脚,个个脸红脖子粗,气喘如牛。
不时惹来阵阵叫好。
“督帅!”
苏荃、管络、张圭等人见王愔之过来,忙抱拳施礼。
匡超与韩滔也过来施礼。
“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到了,明日苏营主把作战有功将士的名册报给周主簿,我在义兴还养着些歌姬乐妓,待打退贼寇,连同赏赐一并下发。”
王愔之笑着道。
“多谢督帅!”
众人精神大振。
“这是你们应得的,我割鹿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王愔之摆了摆手,便望向匡超与韩滔,问道:“论角抵,两位于虎啸营中可位列前茅?”
匡超带着得色道:“仆自认第一,无人敢称第二,也就韩滔不服气,若非督帅来了,今次必叫他出个大丑!”
“哼!”
韩滔面色难看,哼道:“休得狂言,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我已许久没和人动手了,今见君,见猎心喜,可敢与我过两手?”
王愔之晒笑一声,向匡超勾了勾手指。
“这……”
匡超迟疑道:“郎君万金之躯,仆怎敢与郎君抵角?”
“怕伤了我?你问问雀儿。”
王愔之回首。
“嘿!”
薛雀儿嘿的一笑:“尔等可莫要看轻了郎君,出奔建康时,郎君必亲临战阵,每日早起,习武不缀。
当初我也看轻郎君,结果甫一上手,就被一个抱摔,若非郎君留手,怕是当时就不行了。”
“哦?”
一众老贼眸光灼灼,打量向王愔之。
“来罢!”
王愔之解下外袍,递给薛雀儿。
虽然他身形不壮,但全身上下,密布着一块块的细小肌肉,就如雕塑那般,极具视觉冲击力与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