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愔之,莫非你欲斩尽杀绝不成?”
墙内,有颤抖的声音大吼。
王愔之向边上施了个眼色。
赵大提起话筒,大声道:“朱家谋反,朱大球业已伏诛,尔等负隅顽抗,必阖府死绝,幸郎君宽仁,凡杀朱家嫡系一人者,赐绢十匹,美人儿一名。
杀朱家旁系一人者,赐绢五匹,美人儿一名,若尔等顽冥不灵,勿谓言之不预也!”
里面立时哑火了。
薛安民张望了番,哼道:“朱家不通兵法,竟然以精锐部曲驻守墙头!”
“没错!”
薛根点头道:“要是换了我,除了弓箭手,应尽量安排佃客上墙,再以部曲督战,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哪有以精锐之师冲在第一线守城的道理?”
“怕是站不太久就会下去,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会损伤士气,传令,先用床弩轰他箭楼!”
王愔之非常认同,转头大喝。
阵中有横笛吹响。
纪效新书云:军中节制号令,用金鼓旗幡。
凡你们的耳,只听金鼓,眼只看旗帜,夜看高招双灯。
如某色旗竖起点动,便是某营兵收拾,听候号头行营出战。
不许听人口说的言语擅起擅动,若旗帜金鼓不动,就是主将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就是天神来口说要如何,也不许依从,只是一味看旗鼓号令。
兵看各营把总,把总看中军。
如擂鼓该进,就是前面有水有火,若擂鼓不住,便往水里火里也要前去。
如鸣金该退,就是前面有金山银山,若金鸣不止,也要依令退回。
肯是这等,大家共作一个眼,共作一个耳,共作一个心,有何贼不可杀,何功不可立?
王愔之深以为然,这可以完美的避免奸细乱喊乱叫,扰乱军心。
要是苻坚早点看到纪效新书,怕是会连拍大腿叫好,任你朱序喊的嗓子冒烟,也动摇不了朕的军心啊。
当然,按纪效新书练兵,成本极高,一个鼎盛期的王朝,能维持十万战兵就不容易了,王愔之还是打算蓦兵、府兵与杂兵并用。
一阵忙碌之后,十台床弩均是填装踏蹶箭,分别瞄准两侧箭楼。
“放!”
将官小旗一挥!
十名辅兵纷纷挥动巨斧,斩断绳索。
“绷!”
“绷!”
“绷!”
巨箭如离弦之箭射出。
“咚!”
一枚踏蹶箭打中箭楼的木柱,深深钉入其中,箭楼一阵摇晃,上面发出惊恐的叫声,顶部的茅草棚子,稻草噗噗落下。
而另一边,足有三枚踏蹶箭正中箭楼。
喀嚓一声,一根梁柱折断,箭楼发出危险的倾覆声音,弓手发了疯般的往下逃窜,还有人直接跳楼。
“轰隆!”
箭楼再也承受不住,垮塌下来,来不及逃生的弓手埋在梁柱底下,当场被砸死还算走运,就怕半死不活,惨厉惨嚎。
另一边箭楼上的弓手,与墙头驻守的弓手部曲,也忙不迭的向下撤。
床弩调转方向,瞄准土墙,一轮排射!
踏蹶箭深深钉入墙体,墙面皲裂,起了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裂痕,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泥块剥落下来。
王愔之仔细看着。
原来,这就是床弩打土墙时的状况啊!
以前是西府兵拿床弩来射我,如今换成我好整以暇的去射别人了。
这刻,他百感交集。
薛银瓶偷偷看了眼王愔之,竟然把握到了王愔之内心的想法,嘴角不由绽现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绷绷绷!”
一轮轮踏蹶箭射去,墙体终于崩塌。
露出了墙后守军的真容。
大体是老一套,刀盾手布于前,弓手布于后,两侧是枪兵,还有近二十骑,总人数不超过一幢。
再往后,是乱哄哄的佃客僮仆,人数过千。
王愔之不急于进攻,也没有驱使新收的部曲僮仆打头阵的打算,甚至连郡兵都不愿使用。
毕竟这些人,打打顺风仗,抢两把可以,真要驱赶着打硬仗,狠仗,只会败给你看,让你真切的认识到,何为一溃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