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中的健妇壮仆还是挺多的,中年男性暂时不动,仍然种田,打理桑麻,合成熟石灰,制纸制糖全部交由妇人来做。
工序严格分开,每个人根据产出,发放赏钱,这一下子,就调动了积极性。
即便她们目不识丁,也能大概算出,做工要比种地好多了。
安排过后,王愔之又把目光投向那三十名青壮。
他要干的事,与谋反没有区别,是真正地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如果现在就以实情告之,没准儿会有人偷偷溜出去,向司马道子父子告发他。
哪朝哪代,都不乏卖主求荣之辈,尤其是晋末,礼乐崩坏,庶民心里普遍有对士人的怨恨,王愔之更不敢去考验人性。
他打算通过训练,强调组织性与纪律性,树立起绝对的权威。
练兵方法,他昨晚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主要是参考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搁这个时代,也算是降维打击。
戚继光练兵,重胆气,轻虚华,摒弃传统标准,反对仅以体格、武艺或伶俐为选兵依据,认为胆气才是首要条件。
其中以乡野老实人最优,要求黑大粗壮、皮肉坚实,因其服从性强、纪律性好,堪称第一等兵源。
然后是惯战猛士,有实战经验者优先,能快速适应战场。
最后严拒油滑者,明确不录用城市游滑之人和奸巧之徒,避免军纪涣散。
所谓城市油滑之人,指的是流氓无产者,街头地痞流氓或者帮派中人。
“都过来!”
王愔之唤道。
三十人陆续过来,自行分列成了两排,显然,他们对于操演并不抵触。
毕竟王六王七等人,该说的都和他们说了,建功立业,抱得美人归,有谁不想出人头地呢?
而乌合之众,上战场除了送死再无第二条路。
只是站姿不敢恭维,有的哈腰驼背,有的撑着锄头,还有人居然在小声聊天。
王愔之并不点醒,站的笔直,看着这些人,目光越发凌厉。
士族与普通人之间,有条天然的鸿沟,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刘牢之,敢于以下犯上,渐渐地,声音小了,陆陆续续,也不自禁的站直身子。
王愔之这才道:“人无大志,就不会约束自已,只要诸位有毅力,肯吃苦,我敢保证,别看你们只有区区三十人,将来对上两三倍的郡兵都不会落于下风!
倘若再有个一两年,同等人数,可与北府军争锋!”
老实说,每个人都很不以为然,北府军是什么存在?十余年前的淝水之战以区区八万大破不可一世的苻秦二十余万大军!
可这话只能憋心里,王愔之是郎君。
王六忙道:“仆们虽有勇武之力,却不通兵法战阵,这全靠郎君了!”
王愔之明白他们的意思,仍对自己存有质疑。
但这些人,符合戚继光选兵的标准,年龄最大的不超过二十,最小的十五六岁,正值壮年,而且没有受过晋军的污染,少了很多污七糟八的习气。
譬如一张白纸,可肆意挥毫。
王愔之点了点头,面色一肃道:“操演之前,我宣布三条军规。
其一,绝对服从将令!
如有不同意见,可于战前提出,无论采纳与否,一旦正式作战,都不允许稍有悖逆。
其二,全军上下,不得尖银妇女,不得劫掠百姓。